“是小的糊涂,没料到这人心机如此之深。还好几位贵人都没事,不然小的可就罪过大了。”田二不暇去想对方的居心和计谋,只恨自己利令智昏,差点害了自己的恩人。此刻,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背上的冷汗仍旧不绝而出。
“人家心机深,你不察,也怪不得你,可你也不能识不得好人心啊。昨夜里,她们俩怕你身遭不测,四处寻你不得,可急坏了她俩。这会子问你那人的消息,你还一味地闪烁其词,不肯如实相告,可不是让人怀疑你么?”
听杏娘这番真情,田二更是懊悔不已,捶胸顿足地把自己大骂了一通,还“扑通”一下跪在南星面前几番叩头认错,南星见此,颇有些过意不去。
“让你来通风报信的,是天尸眼吗?”
“什么?你说谁?”
“他为何让你来报,却不自己来?”
“这个——”
“他带的是什么兵器?”
“这个——”
南星几个问题田二都答不上来,不禁有些着急。
“那人是男是女?”
“男的。”
“长什么模样?”
“太黑了,小的没见着。”
“是一个人来的吗?”
“这个——小的也没见着那人,听着声音应该就是一个吧。”
“除了让你来报信,他还有说什么吗?”
“没了,没了,小的那时只记挂着客官你们的安危,没来得及问。”田二想了想,向着杏娘回答道。
“好好答话,莫要闲扯!”田二一连答了几个问题,觑着杏娘和师潇羽的神色略略宽和了些,便又卖起乖来,可没等他抬头,耳后忽地“啪”的一声闷响,南星的巴掌已毫不留情地扇在了自己的脑后,吓得他立时伏身下来。
这女人下手忒重,比男人还狠。田二暗自嘀咕道,心头却一点不懊恼,只口中还不住地呼喊:“小娘子饶命!小娘子饶命!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你既听过他说过话,那应该还记得他的声音吧?”师潇羽略一摆手,示意南星松手,容他答话。
田二低着头,忽然感觉到自己后颈一松,可他的身体依然不敢遽此放松下来,栗栗危惧的声音伴随着他那筛糠似的身子从磕磕绊绊的唇齿间零落下来:“呃——记记——记得得,嗯,记得。”
“那声音,以前听过吗?”师潇羽的语气渐趋缓和,不似起初那般严厉。
“没有,小的听着耳生,肯定不是本地人。声音不太年轻也不太老,听上去有点像临安口音。”田二总算说了句有用的。
“你确定?”杏娘闻言,心头蓦地一凛。
“这个小的敢肯定,这南来北往的客商虽然多,但一开口,小的就能辨出来他来自哪里。”
杏娘缓缓放下茶杯,沉默了下来。
“临安”二字在其耳边徘徊,久久挥之不去,一种久违的不安再次袭来,尽管她从未与鬼金羊博舆、翼火蛇朱翼这两人正面打过交道,但是当日她初遇塞上孤狼时,他身边之人所操的口音,她听得很确定,就是临安口音,所以此刻当田二提及这两个字时,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尾随其后几番侵扰的那一伙人。
“果然,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杏娘以其敏锐的直觉几乎已经确定了昨晚让田二通风报信的那个人的身份,还由此确定了这个人这么做的理由:他们还要通过她来追查“梅心冻”的来历,所以她还不能死。
一旁的师潇羽和南星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但田二所知有限,有些答不上来,有些模棱两可,有些则答非所问,师潇羽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不知道这个让田二报信的人与那天尸眼是否是同一人,也不知道这“天尸眼”究竟是谁,但她心想着这人让田二给南星竹茹报信,其动机虽然未必单纯,但也算是帮了祁穆飞一场;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损伤,故此,她也就不再继续究问下去。
倒是想到昨晚“天尸眼”确曾在此出没,她的心底不由得又生出了一些疑问来:
为什么他昨天也提到了“天尸眼”?还跟我说了什么破解之法?对了,那“夜半无声”是什么东西?他昨天来到底是何意图?……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师潇羽不禁又羞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