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茹定眸相觑,来人乃是一名年轻男子,身着紫衣,相貌俊朗,举手投足之间,都足见风仪。
为了夺回青丝篾,竹茹又与之交手数回。
观其招式,察其力量,竹茹能判断得出来,来人武功不浅,轻功更是一流,远在竹茹之上,但他每次出手都极为克制,点到即止,没有步步紧逼,也没有让竹茹难堪,更没有要置她于死地的意思。
也因为这样,几番交手之后,竹茹住手罢斗,因为当时的她以为这位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男子并非恃强凌弱之人,定不会站在那位公子哥那一边的。
不过他一开口,竹茹就失望了。
这位紫衣男子当着众人的面声称是他亲眼所见,这爷孙俩见车马而不避,及至车马到得跟前,又惊慌失措,故而挡了道,惊了马,害那位鲜衣怒马的公子受了惊还受了伤。为这,那位公子还抚着“伤口”装模作样地呻吟了一通。
末了,他还责怪竹茹先入为主,误判善恶,未弄清事情原委便横加干预,太过鲁莽,也太过武断。
竹茹本不擅辩,而这位紫衣男子不仅能说会道,还说得振振有词,而且他说话时的声音饱满而响亮,于人听来,十分有信服力。
竹茹无从反驳,涨红着脸,暗气暗恼,本欲再次出手,以武力制服对方。
不料这紫衣男子身手极快,一步两步便越到自己跟前,按住了她的双手,并在其耳边小声言道:娘子,众目睽睽之下何必自取其辱?多事之秋,是非之地,妄自逞能,徒受其害。戒之!慎之!
竹茹猛地一凛,为便宜行事,今日出门时她与南星特意女扮男装,竟不知怎的被他识破了。她当即缩手回身,可左手手腕被那人牢牢箍住,一时挣脱不开。
竹茹恼羞成怒,对那人轻薄之举还以嗔目。
“本以为阁下与我同恶相助,同义相死,没想到阁下为虎作伥,竟助纣为虐,看来是我想多了。”
“本以为娘子与我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没想到娘子心有蔓草,竟以死相许,看来是我想少了。”
竹茹恼其出言轻佻,挥肘往他胸口撞去,那紫衣男子猝不及防,一声惨叫,登时松了手。
竹茹不知自己这一下如此厉害,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他那一声惨叫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她就此脱身而去。
见他捂着胸口,一副痛苦难当的模样,竹茹稍稍迟疑了片刻,心头闪过一刹那的恍惚。可当此时刻,她辩也辩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万一他对外声自己身份,更是无益。于是她足尖一提,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人群时,竹茹不放心那女孩,回头顾了一眼,却见那紫衣男子也正目送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放心去吧,这女孩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之后竹茹与南星会合,回了七星楼,一路上,她对紫衣男子的事情都只字未提。
大约日暮时分,竹茹听田二说外头有一个小女孩求见自己,心下纳罕,便同南星一起去见了那女孩。竹茹出来一瞧,见是方才那位受欺负的小孙女,不禁又惊又喜。
此刻她孤身前来,身上依旧落满雪花,只是那位与她相依为命的老者未见其人,不过看她身上之素服,竹茹便大约猜到了那位老者的去向。
竹茹顿生悲悯之意,忙拉起她的小手,将她引入店内,寻一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南星唤田二端来了一碗牛乳茶和四碟点心,让那小女孩一边吃一边说。
那女孩捧着那晚热乎乎的牛乳茶,一饮而尽。喝完牛乳茶,又坐了片刻,那女孩道明了来意——她是专程来道谢的。
竹茹大惑,便询问了原委。
原来竹茹走后,那名公子就让他的扈从驱散了所有围观群众,只留一双淫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位梨花带雨的女孩。却因紫衣男子在侧,他也不敢过于急色。
他春风满面地近前来向那紫衣男子连连道谢。一番寒暄之后,他才知这紫衣男子乃是当世颇负盛名的灵鹤庄庄主,那位紫衣男子道明身份后,那公子哥眼前蓦地一亮,连声“失敬”之后还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
随后,那公子哥请紫衣男子借一步说话。
也不知二人在那马车旁秘密谈了些什么,看情形似乎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谈到最后,只见二人往那六神无主的女孩这觑了两眼,似乎在商量什么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过,倒也没听见那公子哥半句讨价还价的声音,除了诺诺连声,就是频频点头。
尽管二人从头到尾都是交头接耳地低声密谈,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满脸堆笑的公子哥是在讨好那位紫衣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交谈完毕,相偕转身过来。
转身回来之后的公子哥一改之前的淫邪嘴脸,在脸上那一堆横肉之中别别扭扭地挤出一个虚伪而丑陋的笑容,一面亲手扶起那个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少女,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来为那位老人医治。
不多时,两名手下挟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连拖带拽地往这边赶了过来。
不过,老人已经一命呜呼。
要说这老人一走,哭得最惨的应该是他的那位小孙女才是,可当老人死讯宣布出来的时候,最先大放悲声的竟是那位与之非亲非故的公子哥。
这位公子哥扶尸而哭,哭得个呼天抢地泣涕涟涟,连那亲孙女看了都自叹不如!
悲声过后,那位公子哥让他的手下帮那少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