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把人交给你?”
独孤雪娇:……
这人莫不是精分?前一刻是一个人,转头又换了个人。
她果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见鬼的一丝暖!
独孤雪娇见他恢复如初,也不再纠结,只是将刚刚帮他擦嘴的帕子丢到他手中。
“就凭这个。”
沈筠陌被砸懵了,却还是一手抓住了帕子,低头看了两眼。
当他看清上面的刺绣,掌中一空,仿佛神魂俱散。
染了血的帕子从他手中滑落,还未沾到地面,他又动作极快地弯腰捡了起来,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会……”
沈筠陌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野兽,抬手就掐住了独孤雪娇的下巴,眸如寒星,气势逼人。
独孤雪娇用了一天时间待在绣房,亲手绣了这一方帕子,就是为了让他改变心意。
虽然现在的沈筠陌变得像个陌生人,但她还是坚信,自己养大的弟弟心底肯定还保留着一片温软。
要说谁更了解他,还有人能比过她么。
少年沈筠陌就是只小狼狗,可是她一点点调教好的,从吃饭到坐姿,从一无所知到读书万卷。
对于他的爱好,更是了如指掌。
沈筠陌最喜欢的花是鸢尾,她便故意在帕子上绣鸢尾花。
就算不能让他彻底回心转意,动摇一下不是不可能。
凉京并没有鸢尾花,只在一本古卷上有记载。
那时候她整日里钻研刺绣,总喜欢给身边的人绣各种小物件,从帕子到笔袋,不一而足。
当她问少年喜欢什么花的时候,沈筠陌并未及时回答。
她以为他没有特别喜欢的花,便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少年欢欣鼓舞地捧着一本泛黄地书来到她的绣房。
姐姐,我喜欢这种花。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眼里闪着耀眼的光,就像是抓住了光的尾巴,那般明艳,让人见之不忘。
那时她跟少年已经相处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那般兴奋。
她跟着高兴,便问他为何喜欢这种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花。
少年乖巧地蹲在她神情,仰头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里漾着细碎的光。
书上说鸢尾花象征自由和光明。
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怔住了,却也从中窥视到少年的心。
若是没有被自己发现,他是不是会永远生在黑暗中?所以才会那么渴望光明的吧。
她摸着少年细软的发丝,水色的唇瓣浅浅扬起,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嗯,我家陌儿的眼光真好,姐姐给你绣鸢尾花好不好,就绣在你的笔袋上。
少年红着脸点头,纯澈的眼瞳少了往日的阴沉,被水色氤氲出一层朦胧的靡丽。
独孤雪娇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在窒息的边缘挣扎,可偏偏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沈筠陌慌乱地撤回手,眼底满是惊惶,不时地拍着她的脸。
“你、你没事吧?”
差点被你掐死!臭小子!
独孤雪娇弯着腰咳的惊心动魄,根本没空理他。
等她好受了些,才慢慢站直身体,抬手就在他脑门敲了个爆栗子。
这个动作一出,两人同时愣住了。
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站直了身体,勉强到男人的肩膀处,却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是……
独孤雪娇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赶紧扭过头,又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刚刚实在是被气坏了,一时没忍住,竟像小时候一般出手了。
“咳,我没事,刚刚……嗯,我养了一只铜钱猫,平时它不听话闹我的时候,我总是这般弹它的脑门,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小表舅,我不是故意的。”
沈筠陌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耳朵根都红了,一时也说不出严厉的话。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脑门,似曾相识地温度,似曾相识的疼痛,看她的眼神越发多了审视。
“你还没说,为何要在帕子上绣鸢尾花。”
独孤雪娇这才转过头,神情也严肃了些。
“你若是答应我的请求,我就告诉你。”
她用了一天时间绣的帕子,可不是无用功,为的就是这一刻。
本以为沈筠陌还会考虑一下,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了。
“好,稍后我就让人把崔枞送回翰林院。”
独孤雪娇惊奇地看着他,难得露出一丝慌乱,转头就走。
“那就一言为定,等崔枞回到翰林院,我便告诉你。”
沈筠陌定定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去追她。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低头看着手上的帕子,正中的鸢尾花沾了血,掩盖了原有的淡紫色,变成血红色的花。
他很确定,知道他喜欢鸢尾花的,唯有姐姐一人而已。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姐姐生前告诉过别人?还是……
沈筠陌再次看向独孤雪娇离开的方向,薄唇扯出一丝淡笑,化开了眉眼间的凌厉。
或许连姐姐都不知道,他的世界本是荒芜,杂草丛生,暗无天日,可自从到了她身边,鲜花遍地,繁花似锦。
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他都不会错过,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