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暖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慢慢地低下头。
云裳见她这般,心一点一点坠到深渊底下,那真是万箭穿心的滋味。
“你怎么不说话?是你透露了怀礼哥哥回城的消息是不是?这事我只告诉过你啊。”
听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吐出两个字。
“是我。”
云裳心如刀割,细密的眼睫微颤,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那个孩子,你明明比谁都明白我有多想保住那个孩子!
要不是因为你,怀礼哥哥不会受伤,更不会怀疑我,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你怎么忍心,我失去那个孩子了……”
听暖终于抬起头,眼皮上还糊着血,即便看不清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此时悲伤极了。
“小姐,对不起。”
云裳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教坊司那些客人对她的侮辱谩骂,一千句一万句,她都可以云淡风轻地听着忍着。
可听暖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觉得沉重到抬不起腰来,就像是被大山压在了泥地上。
难道以前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才做的?
云裳有些声嘶力竭,朝着她大吼一声。
“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怀礼抱紧她,轻轻地帮她擦去眼泪,又轻轻地帮她顺着后背,眼底满是愧疚。
她身体才刚好,不该让她这么早就过来的,太心疼了。
“裳儿,我们回去吧。”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云裳,听暖是叛徒。
之所以带她亲自来,就是怕她见不到人会不死心,没人比他更清楚,云裳有多么在意这个小丫鬟。
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早就让人把听暖弄死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云裳倔强地摇头,算是跟听暖杠上了,她不说,她就不走。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听暖,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可怜的神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怜惜。
沈怀礼却拿她没办法,只冷冷地扫向听暖。
可他也没办法,这丫头看着小小一个,嘴却硬的很,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口。
沈怀礼少年得志,早早便入了官场,这几年的历练,早就喜怒不显于色。
外表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是极拧的,想要做的事根本容不得人违逆。
他是典型的那种,前一刻对你捻须一笑,下一刻就对你下刀。
可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不能撬开听暖的嘴,不禁让他有些挫败。
就算是用死亡威胁,听暖也不带一丝怕的,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
正因如此,才更难对付。
本以为听暖见到云裳后,态度会改善些,没想到还是这个死样子。
她倒是不急,沈怀礼着急啊,云裳一直耗在这里,开始忍不住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可这么耗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沈怀礼仔细观察听暖的神色,察觉到云裳来了之后,她的眼神跟之前是不一样的。
这点发现让他很雀跃,却并未表现在脸上。
他把云裳往怀里一搂,故意抬高了声音。
“裳儿,你身体还未恢复,情绪波动这么大,会让伤口复发的。”
云裳楞了一瞬,不知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虽说她确实被剑所伤,可伤口早就愈合了呀。
听暖听到这话,看向云裳的眼神也满是愧疚和心疼。
“小姐,我已经说了,是我做的,对不起,背叛了你,我会用这条命偿还的。”
云裳身形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以命相偿还?
“听暖,是不是有人挟持了你的家人,并以此来威胁你?你告诉我啊,我始终不相信你是自愿背叛我的,就算你说一万遍,我也不相信!”
听暖心口微微顿了顿,胸膛窒闷,泛起针刺似的疼,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除了小姐,我再也没有任何家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沈怀礼倏然抬头瞥她一眼,眼神满含威胁,这是要跟我抢人吗?
果然留不得啊,是心头大患!
云裳闻言,胸口里憋闷翻涌,似有一条小蛇翻腾钻缠,钻得人心腑酸痛,脑子却转的极快。
“既然不是亲人被挟持,那就是你被人威胁了对不对?告诉我,是谁威胁你,到底怎么威胁你的?”
云裳一边说着,挣脱沈怀礼的怀抱,走到听暖面前,抬起袖子帮她擦脸上的血迹。
“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吗?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我会帮你的,听暖,告诉我好不好?”
听暖鼻尖窜入熟悉的香气,冲淡了阴冷的血腥,眼神好似清明了些。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伴随着低哑的呢喃声,一滴晶莹滚落,嘀嗒坠落。
“小姐,我不想离开你啊。”
云裳愣住了,擦拭的动作一顿,又捧住她的脸,与她对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身体里下了毒,若是不他们的听话,就会让你死,是这样吗?”
听暖说没有亲人被威胁,她是个孤儿,那么肯定就是她自己被人威胁了。
听暖又说不想离开自己,那么就更明显了,有人用自己来威胁她了!
云裳的脑子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声音更是坚定。
听暖咬着嘴唇,哽咽着泪如雨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算是默认了。
云裳得知听暖背叛自己的时候,心痛如绞。
她见了教坊司,就跟一只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