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那一年她5岁,原开9岁。
个子小小的她,蹲在原开的床前,害怕地看着床上因为发烧,烧得双颊殷红,痛苦地皱着眉头不断呓语的原开。房间里,大人们进进出出,她看得出大家都很紧张,不敢去打扰他们。
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大师兄紧闭的眼睛太像临死前的大狗来福了。
从她出生开始,来福已经陪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她开心的时候,来福陪着她蹦蹦跳跳,各种弹弓一样的空中翻滚欢叫,让她的开心都翻倍地无限扩大。她扁嘴的时候,来福会躺在地上翻开肚皮像虫子一样蹭着她窜啊窜地,最后她就会忘了为什么扁嘴,然后又快乐地和来福疯玩在一起。
后来,来福闭着眼睛流着眼泪,呜呜咽咽地呻吟,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娘说,来福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回不来了。
再然后,大师兄来了。她就像粘着来福一样粘着他,跟在他后面一口一句大师兄不停地叫着。虽然大师兄总是不爱说话,对她不理不睬,但她就是这个喜欢漂亮的精致的大哥哥,就像喜欢来福一样,非常非常喜欢。
看着一直不肯睁开眼的大师兄,她急得将脸埋在墙壁里悄悄地哭了,她怕她的哭声会打扰到在大师兄身上忙碌着的大人。
直到大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她才拉着母亲的手,可怜兮兮地问:“娘,大师兄会像来福一样,再也睁不开眼,会死吗到了另一个世界回不来吗”
“小笨蛋,当然不会啊,你大师兄只是发烧,现在已经退了很多,小朋友发烧好了之后会长高哦,到时你要被比下去很多了。”母亲笑着捏她脸上胖嘟嘟的肉,好痛。
“真的吗”她高兴地抹着眼泪,拉着母亲的手摇着,将眼泪糊了母亲一手黏腻,小声地撒着娇:“娘,那囡囡要跟大师兄一起睡好不好你看大师兄很冷在发抖嘢,娘不是总是说囡囡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吗那囡囡来烤热大师兄,好不好好嘛娘”
“好好好,我们囡囡今晚就当个小火炉去烤热你的大师兄”响亮地啵地一声,母亲狠狠地亲了一口她,抱起她往大师兄的被窝里一塞。
她小心翼翼地蹬了一下被子,望着母亲不解地问:“娘,我生病了,娘和爹爹都陪在我身边呢,大师兄的娘和爹爹呢,怎么不来看大师兄”
“你大师兄的娘很爱他,和他的大哥在天国看着他,远远地守护着他呢,大师兄的爹爹也很爱他,但太伤心了,所以来不了看他呢。这些,等你长大后,你大师兄如果愿意说,你再问他,他不愿意说,你就不能像小无赖一样追着他问,大师兄会伤心的呢。”母亲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关了灯就出去了。
天国吗是不是像来福一样,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所以大师兄的爹爹才会很伤心,大师兄也很伤心,所以才不喜欢说话,就像来福死后,她也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关上门的背影,皱着眉头想着。
小小的她很认真很严肃地蜷缩在被窝里,一点点挪向大师兄,试探地伸手抱一下,再抱一下,原开都不会像平时那样推开她,于是她就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他,就像抱紧她床上那具比她还要大的咖啡色bearbear熊宝宝。
“亲亲大师兄,囡囡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囡囡很喜欢很喜欢大师兄,可能比喜欢来福还要喜欢哦。来福走了,大师兄你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走哦,你娘和爹爹都不在,那我就代替他们陪着你,你也陪着我好不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娘说永远就是等我们头发都白了,走不动了,那时你也要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坐着摇椅看着星星好不好”
她轻轻地说着,轻轻地说着,说到最后,因为之前哭得好累,一躺在床上就觉得瞌睡虫要来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就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感觉到大师兄转了个身,轻轻地抱住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说:“说好了,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走,你也不能走,小笨蛋,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到梦里跟瞌睡虫玩了。
那一年,她10岁,原开14岁。
她听说,大师兄的爹爹病了,病得很重,爹爹要带他回家。
回家。这里就是大师兄的家呀,他要回去哪里的家
7岁之后她就再也不哭鼻子了,那一天她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然后全部蹭到父亲那件漂亮的西装上。
她要跟着一起去,然后将大师兄带回来她怕他留在那个家,不肯回来这个家了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她就是耍无赖,她一定要跟去,如果大师兄不肯回来,她就打晕他,悄悄把他藏起来再带回来,大师兄打不过她呢
“好了好了去就去好了你这个小滑头又在这里耍你的无赖招数”父亲又好气又好笑,向着里屋大吼:“老婆,快拿件西装来给我换”
敲了她一个响栗:“让你去还不快去洗干净你的鼻涕给你一分钟过了不等你”
她欢呼一声,抹了一下眼泪,吸了吸鼻涕,向着别过脸不看她的大师兄做了个鬼脸,蹦跳着跑去洗脸。
那是一所很大很漂亮的洋房,原来大师兄家里很漂亮呢,虽然只有宗门用来招呼外宾的其中一所小客苑那么大,也没有宗门宏伟悠远、清幽高雅的气势。
完全比不过宗门一星半点嘛,大师兄一定会选择回宗门而不是这个漂亮的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