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对他素有轻视,书生郁郁不可得志。
有一天,书生又在府中言辞犀利,首座终于耐不住性子,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书生,说他纸上谈兵,说他空谈误国。
也不知是不是因缘际会,那位君王在那天恰好兴致一起,来到了太学府,目睹了这一切,他打断了首座的奚落,他说,仕子就应畅所欲言,君者自会决断,书生误不了国。
然后他与书生面谈,在最初的紧张之后,书生倒是如往常一般,大舒心中所想。
书生说,大商天下,太平鼎盛,武德充沛。
天下武君有三百之数,看似雄伟绮丽,实则却是大商之患。
大商之天下疆域辽阔,以万里亦难计,但江海之大,亦有极数,天下之大,亦可度量。
天下之灵气皆来源于二十八座圣山,此便为天下灵气之极数。
草木生长,万物繁衍,实则都是需要灵气的。
但武者修行,尤其是达成武君之境,需要消耗的灵力极为庞大,此消彼长,武者兴,则灵气竭。天灾人祸不绝,看似兴盛的大商天下,一旦内乱,武君倒戈,大商便有倾厦之危。
书生说得口若悬河,但那年轻的君王却始终面带微笑,待书生说罢,方才看向他问道:“那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书生以为得了认可,便愈发兴奋道:“两者选其一,一者遏制武道……”
君王问道:“遏制武道,武君谋反何解?”
“况且武君何罪?以未来之罪,治当下之臣,非王道,亦非仁道,是致乱之道。”
书生一愣,又言道:“那就开辟更多的圣山。”
君王问道:“如何开辟?”
“用武君……”
“武君安出?”
书生顿时沉默,武君吸纳天地灵力而出,千位武君之中也不见得能有一位拥有开辟圣山之能,而天下若是再有武君出世,灵力愈发枯竭,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年轻的君王在那时起身:“天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治世,知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治世的目的,是为公,还是谋私。”
“武君兴盛,则灵力枯竭,天起灾患,苦我百姓,先生要治世,是要救百姓于水火,而非穷兵黩武,将百姓卷入其中,如此一来岂非舍本逐末……”
……
书生从那日之后,便很少再见到那位陛下,他的事务繁忙,能抽出时间与他这般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仕子对谈,已是天大的恩赐,书生自然不敢奢望什么。
但君王的话,却刻在了书生的心中。
治世,是为了天下人。
从那天起书生暂时放下了武君之事,着眼当下,他本就极有天赋,一道道政令国策被选中送入宫中,再交由各部施行,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过三十岁时便坐上了太学府首座的位置。
受封那一天,书生进宫面圣,不过七八年的时间,那位年轻的陛下却老得让书生有些认不出来了。
他的模样憔悴,眼睛干涩,分明与书生一样的年纪,却好似已经年过四十的模样。
他认出了书生,也知道对方的惊讶,只是笑着说道:“近年政务繁忙,让先生见笑。”
书生不敢多问,只是行礼,那位君王坐在殿上,模样虽然疲惫,但气势不减,向书生问政,书生皆对答如流,君王对这位新晋的首座很满意。
三日之后,半夜宫中太监敲响了书生的房门,从皇宫的侧门将之请入了君王的寝宫。
书生困惑之时,君王却在那时递给了他一份名单。
那是自二人第一次相遇后的八年来,这天下新晋的武君名单,书生细细数了数,总共一百二十余人……
书生骤然色变,他知道,武道大兴,天下必乱!
……
与书生想的一般,当年秋日大旱,数郡之地起了灾荒,国库赈灾的粮草在两年前早已耗尽,本盼着秋后大收充盈国库,为此朝廷还准备了数量庞大的银钱。
这次灾荒成了压倒盛世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灾民哗变,各地义军四起,朝野混乱。
太学府的首座却从那天起闭门不出,每日沉浸中,彻夜秉烛夜读。
两年之后,朝野愈发混乱,镇压叛军的上书从各地如雪片般飞来,而书生也在那时出了太学府,为君王递上了他成为太学府首座以来的第一份国策。
没有人知道他们那天聊了什么,只是听伺候的宫人说,二人从白日清晨一直料到夜幕浓郁,书生方才走出君王的寝宫。
第二天,书生辞去了太学府首座的职位,弃文从武,一日抵达武君之境,开辟圣山离山。领军镇压叛乱,手段铁血,杀人无算。v首发
而君王则一反常态,不顾灾荒,从各地调来工匠,大兴土木,修建一座千丈高台。
其名曰。
鹿台。
……
无数的幻象在那一瞬间归于寂灭,李丹青恍惚的看向眼前,却见一道剑芒冲开漫天血雨,刺入公孙秋雨的眉心,他的身形一滞,脸上癫狂的笑意凝固,身子一歪直直的栽倒在地。
恍惚间李丹青看见一位书生在天地间朝着他点头一笑,李丹青被他感染,也朝着他点头致意。
但下一刻,那书生便彻底散去,不见踪影。
“结束了。”李丹青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言道。
……
三日之后,北河城的城主府中,三府九司的要员齐聚其中。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