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
陈寻装作神情悲愤状,开始了他的表演。
“天枢城督军孔令秋,阴险卑鄙,枉称君子。”
“昨夜臣孙大婚,他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更是在我新婚的酒席里偷偷下了毒!”
“吾妻因此惨死,上百宴客皆是剧毒缠身,若非我大义出手,诛杀此贼,取来解药,开阳城今日就会背上一百多条命案!”
“吾杀此人乃是替天行道,又有何罪?”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一阵错愕。
很多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太子陈渊。
其中甚至包括了站出来上奏的那位官员。
显然,太子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
可这其实不能怪太子陈渊。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被手下蒙在了鼓里。
当日中毒的宴客足足有上百人,可由于害怕孔家的报复,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毕竟,孔令秋是孔公之子,人都死了,谁敢再说他坏话?
活腻歪了么?
“一派胡言。”
陈渊强装镇定。
可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赵嵩,可有此事?”
奉皇亲自开口询问。
“启禀陛下,陈寻殿下所言不假,上百宴客皆可作证。”
赵嵩微微躬身,没有隐瞒。
这一句话,彻底坐实了孔令秋的罪名。
“孔公可有话讲?”
奉皇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孔君辞微微一叹,站了出来。
“孔某教子无方,甘愿罚俸十年。”
“不过,令秋是一城督军,就算有错,也该由检察院的人去抓捕责罚,轮不到其他人来动刑。”
“陈寻殿下私自杀了朝廷命官,按律应当斩首示众。”
奉皇轻笑一声,转而又开口询问了另一人。
“颜公以为如何?”
“昨夜死的可是你的女儿。”
颜存真微微蹙眉。
颜倩倩只是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女。
为了家族利益而死,死得其所。
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要是亲口原谅了凶手,颜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于是,颜存真决定帮陈寻:
“臣记得开国皇主说过,皇族子孙有监管天下之权。”
“既然是孔督军犯罪在先,那么陈寻殿下将他处决自然是无罪的。”
顷刻间,殿内一片寂静。
孔君辞神情不变,可内心已然愤怒到了极致。
开国皇主确实说过这句话。
但为了防止皇族子弟滥用私权,这句话并没有被写进律法里。
律法里没有,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
孔君辞仍然可以要求奉皇下令将陈寻处死。
可他不敢这么做。
开国皇主是一个被所有人都视若神明的存在。
在广寒国,他可以质疑奉皇,质疑律法,但绝不能质疑开国皇主。
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孔君辞越想越气,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
“那吾儿岂不是白死了?”
话音刚落,殿内群臣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孔公居然也有失态的时候?
真是可笑啊。
什么叫你儿白死了?
他本来就该死。
颜存真也不忘落井下石:
“不知孔公此言何意?”
“莫非你儿子的命就比颜某女儿的命更金贵么?”
孔君辞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根本无法反驳。
他其实很想说:“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死了一个嫡子,而你死的只是一个庶女。”
可在这种形势下,他如果说了这句话,只会惹来更多的耻笑。
既然理亏,索性就闭口不说,做个哑巴。
堂堂三公装聋作哑,这在朝堂上可是件新鲜事。
至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
场面一度很尴尬。
终于,太子陈渊看不过去,开口替孔君辞解了围。
“此事先揭过不谈。”
“昨夜死在陈寻手下的可不止一人,还有左膀侯刘固。”
上奏的那个官员急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孔督军是有罪,但左膀侯是无辜的啊!”
太子陈渊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差点没一脚踹死他。
什么叫孔督军是有罪?
你不会说话能不能少说点!
然而,陈寻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孔令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