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御门凉介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只不过是个靠着家传本事混口饭吃的小人物,日本阴阳师家过来的阴阳师没有理由把我这种小人物列入他的切磋名单,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什么知名阴阳大师来学习、讨教。(
从出徒到现在这几年里我参加过的唯一一次行业内的交流活动也就是那次替吴老爷子参加的法会了。不过那场法会好像也没让我遇到高手。
我记得吴老爷子说过,法会本来是我爷为了让全国各门各派的阴阳师聚集到一起相互切磋取长补短的,可是后来法会成员的功利心越来越强。法会最后也变了味,所以我爷也不再参加,最后连吴老爷子也不愿意去了。
日本阴阳术源于中国,但真正将阴阳术发扬光大的却是日本,就连九字真言人们所熟知的也是流传于日本的“皆阵列在前”,而并非中国的“皆数组前行”,这件事说来也真的是讽刺。
而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在中国一提到阴阳师人们立刻想到的竟是安倍晴明,可要让人说出一个中国本土的阴阳大家,却没有谁可以道出半个名字来。这或许与道家的无为思想有关,但阴阳术在中国的没落却是不争是事实。
要感叹的事情太多了。但现在显然不是我感叹这些的时候。
小起子手里还紧紧攥着他那把太刀,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土御门凉介,不过从他的肢体动作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敢正面与土御门对抗了,他似乎想要逃跑,但他又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或许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逃走,唯一能让他占到便宜的办法貌似只有再次把我拉拢到他那一边。
果然。小起子按照我所想的那样再次开口了。
“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就要一致对外的,你不会是想当汉奸吧?”小起子指着我的鼻子问道。(
没有人喜欢汉奸这个称呼,我立刻反击道:“你少往我脑袋上扣帽子!现在的问题是汤溪村的村民都是怎么死的!”
“都是他杀的!”小起子立刻指着土御门凉介说。
“他为什么杀人?”我问。
“为什么?因为他是日本人!日本人乱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小起子狡辩道。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理由?”我不屑地笑了下,虽然从杏受的教育让我对日本始终保持着仇恨心,但是这种仇恨还不至于让我丧失判断对错的最基本的理智,就因为土御门凉介是日本人所以他就会无缘无故地中国杀人。那是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当我去北海道旅行的时候就有理由在那边大开杀戒?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看到小起子这种狗急跳墙的辩解,我已经可以确定将汤溪村变成现在这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小起子。
“东胜,去下面拿一套空壳铠甲上来。”我对东胜命令道。
“好!”
东胜应了一句然后快速跑下了五楼,没过多久他便拿着一套完整的空铠甲跑回了露台。
我将铠甲翻过来。并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贴在铠甲内侧的符纸。葱哥告诉我这东西类似土御门神道的咒术,现在我面前就站着一个土御门分家的人,我觉得让他看一眼这张符或许能得到更进一步的说明。
土御门凉介从我手里接过符纸看了眼然后道:“这张符很像我们的式役符,不过符的做法有很明显的差别,我们是将自身的灵力注入符中来发动它,不过这张符用的是其他的方法,它是借用地府魂灵来发动的。”
我冲土御门点了点头,然后再看向小起子问:“这是你的符吧?楼下那些走来走去的铠甲也都是你布的,这你应该没什么可辩解的吧?”
“这符是我的,那些铠甲都是我的式神,我需要它们来守住这座塔不让这个日本人出去,他是疯子,他出去之后会杀更多的人,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呢?”小起子还在做着毫无意义的努力。
“我信你用这个铠甲在防着那些天狗,但是我想问问为什么在城里的那些村民身上也有这些符咒?还有,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会有一个空壳的铠甲把我们引到小巷里,然后又冒出来几个黑衣人要砍死我们?”我继续逼问着。
“这是日本人的奸计!他故意画那个符要陷害我的!”小起子继续狡辩道。
“奸计?在这种大山沟子里有必要玩什么奸计吗?你在看到东胜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感觉到惊讶吗?”我一边反问着一边盯着小起子的眼睛。
小起子已经不敢跟我对视了,他的眼神开始左右飘着,脚步也在向后倒退。不过他后退的方向似乎并不是想给自己找一条逃跑的路,而是在朝着通向更高处的回转楼梯那里撤。
之前用来困住土御门的小屋里难道有什么东西?
而就在我想到这一点的同时,突然从矮胖塔周围传来了一连串轰落隆的响声,紧接着好像有成千上万棵大树在不停摇动一般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在这混乱的巨响当中我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晃动起来,塔楼边缘的护栏甚至开始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来了!来了!来了!”
小起子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之前明显带有惧色的眼神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凶相毕露的双目。
瞬间,天空中原本密布着的乌云全都散开了,巨大的月亮好像突然之间压到了我们的头顶,明亮的月光就像一盏硕大的聚光灯将整个塔楼以及周围的整个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