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池,镇北侯府。
杜云林昨夜刚杀了三个急急忙忙要跑去奉阳城报信的哨卫。
此刻堂内,南阳军内三位副将一齐跪地不起。
副将刘荣选的哨卫,聂央当日巡视过三次,岳岚虽与此事并无直接关系,可想想两个兄弟都跪这儿了,自己不跪不合适,就跟着跪了。
杜云林手里攥着从三个哨卫手里抢下来的罪状,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大事为何不报我胆子大到敢越级上书了,还是三个屁大点的哨卫你仨平日里吃干饭的”杜云林吼得胸口疼,指着这三副将,就差直接拔剑了。
好在三人对这脾气见怪不怪,都知道闭嘴保命方为上策。
杜云林自己骂了半晌,气也出得差不多了,独自坐在椅上喘着粗气。
“长公主和王爷是何为人,我比你们清楚得多。绝不会做这种通敌卖国之事。”杜云林教训道,“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杜某做不出来”
聂央见他不再骂粗,便知他不那么气了,这才敢劝谏,“将军,这三个哨卫有悖军规,确实该罚,可这事既然递到将军手上,您也不能因为私心而乱了是非。”
“是啊将军,陛下刚刚登基,朝局未稳,这个时候康王府有所动作,实在危险。”刘荣道。
岳岚左右都看看,好像也没啥话说了,便“嗯”了一声。
杜云林一筹莫展,一时不知该信谁。若叫他平心而论,自然是不希望将此事上报的。至少也要送封信去康王府,朝那二人问个究竟。就算这是通敌,杜云林也一定会先劝其收手。不过杜云林相信大概率不会是通敌。
虽然哨卫中十余人证实祝子平确实是朝洛泽去了。算算往来时间也对得上。洛泽山多,地形复杂,容易迷路,所以才徘徊了一月之久。
一月时间都在琉璃,还真难找出一个比通敌更合适的理由。
最让人头疼的是,处决了那三个哨卫,搞得此事南阳军内人尽皆知。若是秘而不报,反倒让陛下觉得他不忠。
杜云林绝不会做不忠之事。
算算日子,三日后便要进京述职。当面向陛下禀明此事似乎是最佳选择,既不会被人从中添油加醋动手脚,也不会给任何康王府的敌人可乘之机大做文章,特别是盛家。
杜云林再看手上那张关于祝子平的罪状,叹了口气,将它揉作一团,和一堆废纸混于一处不再去管。
次日一早,家仆打扫屋子后,这堆废纸被悄悄送到大小姐杜紫英的房前。
阿碧匆忙打开门,环顾无人,小心将这堆废纸拿了进来。
哨卫发现了康王府的把柄,杜紫英听说了,与杜云林不同,她高兴都来不及。因而早早地便派了耳目守在杜云林房里,就等着何时能将那纸罪状抢过来。
杜紫英在废纸堆里翻找了片刻,便将那揉得皱巴巴的小纸团挑了出来。
再仔细一瞧上面的内容,心里更踏实了。这通敌的罪名要是坐实了,康王府必定要倒大霉。
“小姐,现在怎么办”阿碧问她。
最好的办法是将这纸罪状悄悄夹带进爹爹入京的文书中。等进京述职时,将这些文书往上一递,陛下看到罪状,自会明白一切。
只是单有这罪状可不成。
三个本要去报信的人被爹爹军法处置了。到了御前无凭无证的,单有他们三个拟写的罪状如何能让人信服。齐寒月又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事情做得不周全,被她抓住把柄,反咬一口,反会给爹爹添麻烦。
杜紫英想罢,叫阿碧悄悄去南阳军内找老实人岳岚要了那日哨卫的名单。因为三名同伴犯了大过,其余人连坐,现在还都关在牢里。
杜紫英自从奉阳回来被杜云林罚了禁闭,暂时出不得府,只好又委屈阿碧,拿上些钱和旧衣服去牢里。钱财用来打点,旧衣服用来叫那日的几名哨卫换上。然后带领他们乔装出牢,悄悄混入镇北侯府的侍卫军里。
这一批侍卫都是被选来三日后追随杜云林进京的侍从。几名哨卫自然而然也能跟着到御前。等陛下看到罪状时,只要那几名哨卫出来作证,人证物证就齐全了。
杜紫英想得很美好。
次日杜云林便出发了,从昌池到奉阳,路上还要些时间,还是提早出发为好。
与此同时,齐寒月信使也出发了,目标也是奉阳。
齐寒月既猜出此事,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急忙写了信给燕青,一来求她查证此事,二来万一出了事也好临时帮着周旋一下。事情若真的十分严重,也能及时传信出宫,让齐寒月提前有所准备。
信比杜云林先一步到了奉阳城。
燕青同时收到了两封信,除了齐寒月的,还有上官文若的一封,是她去紫宸山前便嘱咐奉阳城内的弟子于最近转交给燕青的。
两封信同时拆开,燕青惊住了。
上官文若信上刚刚嘱咐她留心长公主来信,这边长公主的信就到了。
拆开齐寒月的信细细读完,再回头看上官文若这信的末尾,写着:一切听从长公主吩咐。
又道:盟内自有安排。
燕青读着糊涂,却也没时间给她再读了。
上官文若说过来信读过三遍,立刻焚毁。
燕青照做了。两封信一起烧成了灰。
“主子,长公主说什么”奂儿有些好奇地问。
燕青对此缄口不言,只说:“我想去一趟正阳殿。”
正阳殿,齐怀玉正对着朝臣们的奏章打着瞌睡。喜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