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时,齐冰伶悄悄溜回府上,换下衣服,重新梳妆一番,从厢房唤清林过来。
清林将昨夜太子逃往大营的事一一跟她说了,又道:“殿下还专门差人来将皇孙抱走了。”
齐冰伶双眸微颤,不自觉攥紧了拳。上官朔带走春儿,这是做了落荒而逃的准备。府兵营内少说也有数万人,是绝佳的避难所。
但任由他在这乌龟壳里待着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给他逼出来。
清林捂着小腹跪在齐冰伶面前,寒凉的手握住她的手,“清林只求姐姐这次不要心慈手软。杀了他,替所有姐妹们,杀了他!”
齐冰伶拉她起来,安抚道:“你我姐妹相处六年,你的心意我当然清楚。不过眼下还不到暴露的时候。”齐冰伶自怀中拿出那所谓的“生筋健骨丸”,打开来瞧了瞧,又对清林讲:“待我功力恢复还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上官文若布局也需要时间。
来到昌池后,上官文若曾通过亡海盟弟子悄悄给齐冰伶传信。但近来,齐冰伶已有许久没有收到上官文若来信了。
默契告诉她,上官文若的新一局开始了。
……
此时此刻,朝暮山庄内,上官文若的日子很不好过。
简修宁强制山庄内的酒坊关门,还将上官文若单独锁在离酒坊最远的地方,如此连一点酒香都闻不到。
简修宁的主意极正,就算是简随求情都不管用。简随现在腿脚不便,又打不过他,最后忍不住骂起祝子安来。
都是那个倒霉儿子出的坏主意,瞧把我们儿媳折磨的!简随透过窗子看着上官文若恹恹躺在床上,别提多心疼。
好在上官文若自己已想开了许多。
山庄里的酒坊关了,外面不是还有么?
袁豹和元婴每三日来山庄一次朝她复命,庄外人进不得山庄内,三人就在山庄外会面。
上次见面时上官文若特意嘱咐他们带酒来,今日见面,二人果然乖乖送来了一坛酒,除了酒,还有一份意外之喜——一小包十合子的糕点。
上官文若接过糕点和酒,露出显而易见的开心。
袁豹和元婴诧异地一对视。这般情形在他们盟主身上实在少见。
上官文若心情一好,与他们说话的语气都轻松许多,“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许你们两天假,去京城玩玩可好?”
这个节骨眼,玩?盟主没疯吧!袁豹瞪圆了一双眼,迟迟不敢答话。
倒是元婴细细思忖片刻,问她:“盟主需要在永盛办什么事吗?”
元叔到底是元叔。上官文若忍不住笑了。
“的确,不过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们在永盛散布一个消息,说小皇孙在昌池染了重病,急需救治,说得越危急越好。”上官文若狡黠一笑,“至于散布的地点,要找各府夫人们喜欢集会的地方,比如布坊、裁缝铺还有各处花园都可以。”
“盟主有意让夫人们知道,难道是为了让她们将消息带入宫?”元婴又问。
上官文若点点头。
袁豹糊里糊涂,元婴却明白了。二人这就下山离开。
待二人走远,上官文若端详起手上来之不易的酒,满意地勾起嘴角。
她倒不是嘴馋非要贪酒,只是贪醉罢了。醉酒能忘记许多事。特别是在他走后。然而她又不容易醉。
老天像与她开玩笑一般,偏偏要她随时随刻保持清醒。
她打开酒坛的盖子,刚刚含了一小口酒。忽然,一颗石子横冲直撞,将酒坛击破了。
上官文若一惊,猛然回头,才见是林成。
“子安兄说,不许你喝酒。”
上官文若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掸掸身上的酒水,一脸不悦朝山庄内走。
真是欲哭无泪。
……
永盛皇城,皇孙生病的消息很快传到柳贵妃耳朵里。
柳贵妃最疼孙儿,担心终日眼睛都哭肿了。
上官近台下朝后来安慰她,事情不知真假,不要多疑。
可这话在柳贵妃听来便是皇帝对孙儿的不重视,不重视皇孙,就是不重视太子。
柳贵妃哭得更厉害,梨花带雨的。
上官近台原是不想插手这件事的。因为他知道上官朔远比他更在乎皇孙的死活。没有了皇孙,朝臣们又要重新弹劾太子无后之过。真到那时上官近台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住他这个太子。
但柳贵妃一介妇人,不理那些大道理。她不过想让儿子孙子好好的。
“陛下现在下令,把朔儿调回来可好?离京这么久,罚也罚了,风波也平息了。外面到底不比自己府上,皇孙还那么小怎么受的住啊!他们一日不回来,臣妾心里就一日不安生。”
上官近台拍拍柳贵妃的手,“朕知道你担心。但是朕既然是清剿反抗军为由让他去昌池,若不做出点成绩,如何叫他回来?便是他回来了,那些朝臣是瞎子聋子吗?”
“做不做得出成绩,还不全凭陛下一句话!”柳贵妃搂紧了上官近台的腰,眉头拧到一处,“派个得力点的帮手,或者多派点兵。那南山的反抗军怎的就这么顽固。再不济了,放火烧了南山。若是叫我儿受苦,他们也别想活了!”
上官近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将那些反抗军消灭干净。莫说放火烧山,就是放火烧了昌池,只要能让他们从此消失,上官近台都没意见。
关键就在于放再大的火也没用。昌池地广,南山绵延数十里,又临北水,那得烧多大的火才能保证将反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