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顾光洲将萧任雪的尸身带回明都,他来去匆匆,木讷得反常。
临别时,齐冰伶不放心,上前与他关照两句,本想作安慰。
可顾光洲无心听她的安慰,只跪地朝她拜了一礼,“公主放心,雪儿生前已与我说明。不论未来发生何事,我二人都会尽心竭力辅佐公主复我海宫江山。公主且放心去永盛,军中事宜,末将皆听林帅指示。”
他若不这般故作无事还好,这一席话将齐冰伶说得颇为感动。她拉顾光洲起来,叹了口气,“雪姑娘的死,我也难逃罪责,待收复故土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谢公主抬爱,末将去了。”
顾光洲含泪离开后,齐冰伶绕到后院厢房见上官文若。
虽说府上前前后后走了不少人,可因为小孩子们在,一点不显得冷清。
上官文若正带着祝念溪和祝焱在屋里写字,透过窗户看到齐冰伶,便将手上的毛笔递给祝念溪,让她教弟弟,自己出了屋。
院中传来阵阵哀嚎,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上官文若与齐冰伶的目光一齐朝对面的厢房看去。
“顾师叔在施针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救回来。”上官文若朝她解释。
虽然煮了麻沸散止疼,但毕竟是颅内插针,创伤不小,肯定少不了疼。
顾潇让人给齐怀玉绑在床上,腹面朝下,四肢都被固定住。
齐怀玉晕晕乎乎之间,只觉一把锋利银刀刺入后脑勺,一片钝痛中独有一点鲜明的刺痛,宁死勿生,“啊”一声喊了出来。
“大老爷们,喊个屁喊!”顾潇拿来一块布,瞎团成一个球往齐怀玉嘴里塞好,一直塞到喉咙,让他想出声都出不了。
齐怀玉像块躺在砧板上的猪肉除了乖乖听话别无选择。
顾潇趁着他暂时安静,手顺着颅后朝内一推,一根银针水平推入。
只一下,齐怀玉就昏了过去。这下彻底不会叫唤了。
顾潇忙着把提前切碎淬汁的止疼药敷在创口上,又用白布包扎一周。
确认无事后用毛巾擦擦手,长舒一口气,推开门,冲着院内那二人道:“大功告成!”
齐冰伶着急进屋看齐怀玉,坐到床边又问顾潇:“能好吗?”
顾潇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上官文若替她圆道:“顾师叔的医术,公主大可放心。”
“这病好是好不了,待他醒来,大概和怀风差不多吧。”顾潇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说。
能和怀风一样呆呆傻傻倒也不错。齐冰伶多少欣慰些。
上官文若轻咳一声,请齐冰伶与自己到远处说。
“如今有顾潇作证,利用十二年前萧老将军府灭门一事足以给盛昌平定罪,先帝中毒这件事,还是不要揭露的好。”上官文若认真道。
齐冰伶细细思忖,还是狐疑地皱起了眉,“为何?百姓们已知道皇兄的疯病,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恐怕不好。”
“自然要给个说法。不如就说先帝病故。”上官文若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齐冰伶双瞳睁大。
“唯有这样,公主才不会被盛家抓住把柄。如果此时他们反咬是公主下毒,再诬陷给盛昌平,舆论一旦被煽动,无lùn_gōng主如何辩解都无法完全摆脱嫌疑。”
原来她是想到此处,齐冰伶忍不住叹道:“先生心思细腻,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很快齐怀玉病故的消息传遍昌池。他毕竟是海宫先皇,依礼数应当葬于奉阳皇陵。
然此刻奉阳还在琉璃掌控之中,且距昌池路途遥远,齐冰伶只得让齐怀玉在昌池发丧,封存骨灰待日后送归奉阳。
不知不觉间已至秋日,天气转冷,丝丝凉风伴着绵绵细雨,笼罩在整片琉璃的土地上。
距和谈期定的时间还有五日。
上官近台密派一近侍前往蝴蝶公主府,想接皇孙上官林春入宫。
那日蝴蝶公主带小皇孙回了永盛,上官近台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不过迟迟未动手。
一来,他当上官林春是他的亲孙子,且对上官朔尚抱有一丝希望,故而没有立刻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二来,他猜到蝴蝶公主将孩子带走就是想以他要挟齐冰伶。至于齐冰伶能给出的筹码,大概也只有一座虚无缥缈的江山。而在齐冰伶口中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是上官近台现在就能给她的。所以任何时候他需要这个孩子,应该很轻松就能从蝴蝶公主手上把他要回来才对。
现在就是他需要的时候。
近侍来到蝴蝶公主府,说明来意后本以为今日的差事很快能办完。
谁知蝴蝶公主却以皇孙生病不便外出唯有抗了旨。
近侍回宫复命,上官近台勃然大怒。
“你可将个中利害与蝴蝶说清楚了?”上官近台质问那个近侍。
近侍惶恐跪地俯首道:“都说清了。”
上官近台一时不敢相信,退了半步,当即决定亲自去蝴蝶公主府瞧瞧。
蝴蝶公主早只父皇有后手,于是在近侍传旨后立刻派几名门客护送上官林春离开永盛。
带上官近台到公主府,皇孙早不见了。蝴蝶公主跪在上官近台脚下哭诉道:“是儿臣无能,没能看好皇孙,怎就在自己府上遭了贼人!这一被人拐了去,万一出了事……”
“你住口!”上官近台指向蝴蝶公主,一腔怒火愈发难以克制,“你老实告诉朕,这是不是你有意为之。那个齐冰伶,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
“她并未给儿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