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她对二格格的这一份心,在感激她。

被四阿哥一直这么盯着看,宁樱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对待二格格如此温柔怜爱,是因为真的觉得二格格可怜。

而且相处下来,她越发觉得二格格这孩子心地磊落单纯,没有什么坏心肠。

最难得还懂得知恩图报--别人对她几分好,她若是不报答回去,便会寝食难安。

换句话说,倘若是对着一个白眼狼似的孩子,她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做圣母呢。

自己还有三个孩子照顾不来呢!

女孩子们长得都飞快,将来二格格长大之后,与三格格分别嫁人了,不知道到时候的夫家又是什么境况。

从私心来说,只要二格格心中还记着小时候的这些情谊,两个女孩子一直这么好好的长大,可以想见:将来无论三格格遇见什么事,二格格都会是一份助力和倚仗。

说不定还是一辈子。

宁樱低头想着,四阿哥余光扫见了旁边桌案上铺陈着的一溜儿衣裳。

宁樱正好想岔开话题,于是拉着四阿哥的手走了过去,笑脸盈盈地对他撒娇:“爷的眼光好,帮我瞧瞧,明天穿哪一件才合适?”

明日,她要与宗室命妇一起参见此次随驾的娘娘们。

四阿哥微微一挑眉,目光从旁边摆放着的衣裳上扫过去,最后落在了一件袖口挽袖二层平袖式的旗装上。

这件袍身是温温柔柔的藕荷色,上面满织暗蝴蝶图案,香色、白色彩线绣秋海棠图案。领口、大襟的镶边都是月白缎绣香色菊花图案、袍里为豆绿色的绸里。

配色虽然是花红柳绿的,但因为色调浅,看着就像初春时节的一片春意初萌的清新。

“这件颜色看着舒服。”四阿哥摸着瞧了瞧,点头就道:“就穿这件吧。”

他一边说一边还拿起了衣裳,给宁樱比划了一下,这才捏了捏她脸颊,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沉声道:“我的樱儿,穿什么都是顶顶好看的。”

……

半夜时分,四阿哥从床上起了身。

他先将床帐子严严实实地拢住了,这才下床去外面喊奴才们送热水进来。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这一次在南巡途中,本来就是四处奔走的,宁樱已经有些累了,再被四阿哥这么一番吃干抹净,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困……”宁樱躺在床上,哭唧唧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站在床前,伸手刚刚将床帐子挑起的角度大了些,外面灯火的光亮便刺了进来。

宁樱瞬间就一伸手挡住了,软软地嘟囔道:“太刺眼了……”

四阿哥无奈地过去把灯火熄灭了,过来弯腰俯身,伸手把宁樱满满的抱了起来,这才宠溺地道:“不擦洗一下,一身汗,你不难受吗?”

宁樱本来还挣扎着想重新投回床上被褥的怀抱,结果被四阿哥抱起来了,她也就放弃了。

她转而伸手搂住了四阿哥的脖子,歪歪斜斜的依靠在他胸口:“我洗不动。”

这话明显就有赖皮的意思了。

四阿哥知道如今是在外面,虽然婢女都一直是贴身的那几个,但樱儿到底还是难免害羞。

于是他也没让人进来,直接把她报到了浴桶旁边,轻手轻脚的将人放了进去。

浴桶里的水温被精心调试得正好,水量却有些多——宁樱一进去,水面就微微波涛荡漾起,撒好的香花花瓣,也随着水浪扑出来在旁边地上。

宁樱伸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脑袋一歪,就磕在浴桶旁边继续睡。

她这一下脑袋下去有些沉,四阿哥只听着“砰”的一声。

他吓了一跳,过来就把宁樱脑袋给捧起来,用对三格格说话的口吻问她:“有没有摔痛?怎么这么莽撞?”

宁樱微微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对着他咧嘴笑了一下,然后脸蛋一倒,直接贴在四阿哥的手掌心里呼呼大睡了。

四阿哥心道这是越活越小了。

他笑着直摇头,捧着这么一个宝贝——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于是只好扬声喊婢女进来。

清扬和婷儿伺候主子多了,如今便是在暗处也可以缓行挪物。

两个人进了屋子来,就着窗外幽微的月色反光,就看见地上微微有水光反射,是浴桶里的水已经泼了出来。

还泼了这么多,连带着花瓣也朵朵的打湿在地上。

婷儿吓了一跳,上前去就要蹲下来收拾,清扬却有些浮想联翩,伸手就把婷儿的胳膊给紧紧拽住了。

婷儿被她这么一示意,也停了下来。

清扬上前去,眼都不敢抬,低着头就听从着四阿哥的吩咐,先伺候着宁樱洗了一会儿,待得好不容易用余光扫了一眼,才看见四阿哥一身素白色里衣穿得齐齐整整。

清扬扶着宁樱起来了。

洗浴过了,两个人在床上平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水澡洗了来精神——反正宁樱翻来覆去的忽然睡不着了。

她趴在四阿哥胸口,伸了手指顺着他的鼻梁弧线比划。

四阿哥倒是真的累了,伸手就把宁樱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迷迷糊糊地哑声道:“做什么?”

顿了顿,没有等到回答,四阿哥收紧了手臂,低声道:“别闹。”

宁樱倒真是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等到与四阿哥中间空出来一块距离,被子也被扯的绷直了,嗖嗖的往里灌着风。

四阿哥却又有些不习惯了,一伸手就把人给重新捞回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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