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到了上元节。

这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大地回春的夜晚,更是过年活动的最后一幕**,宫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自正月十四日始至十六日止,百官俱朝服三日,各衙门封印不理事。

康熙在宫里赐外藩宴,由王公和大臣们陪同,白天听戏,并赐馔,以示眷宠。

到了傍晚,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就是观灯、放烟火的时候了。

等到从宫里回来,四贝勒府上还有家宴——设在正院之中,自是另一番热闹,不必多说。

等到人都走光之后,大格格裹着帽子就走到了四福晋面前,看着嫡额娘面颊泛红,微有酒意。

她回头就示意奴才们将一只锦匣捧上。

匣子里的是钮祜禄氏绣的素帕,大格格只说是自己精心为嫡额娘准备,因为养病在外,不好日日孝亲,这几方素帕,满满寄托的都是一片孺慕之思。

她一边说,一边就举高了匣子,双手奉上。

福晋确实是有些喝多了,正觉得太阳穴之处,突突地跳着疼,看大格格将礼物送上,于是转头示意华寇过去将匣子收下,又慈爱地问了几句大格格如今的情况。

大格格一一答了,又婉转地暗示了钮祜禄氏如何上进,如何努力,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始终都没有真正放弃。

四福晋听着,眼中的神情就像宫灯下的光影一般,摇晃不停,捉摸不透。

“你是个好孩子,额娘是知道的。”听到后来,福晋起了身,伸手亲自去拉住了大格格的手,又翻转过来,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大格格磕下头去。

等到大格格走了,华寇低声提醒了几句,福晋才一激灵——要命!怎么就把那丫头有传染病的事儿给忘了!

大概是因为大格格今天始终戴着帽子遮掩着头皮,所以说话说得久了,也就不注意了。

“赶紧!”福晋催促着华寇。

华寇哪里还用得着主子催促,早已经指挥着小婢女将煮了药草的清水捧来,伺候着福晋洗了几遍手。

“福晋,那这帕子……”华寇站在一旁,目视锦匣,就微微有些为难。

福晋正在从婢女手中接过干手巾,看见那帕子,跟躲瘟神一样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一边擦去手上的水珠,一边斩钉截铁地道:“赶紧扔了!”

顿了顿,福晋又道:“你也洗干净手,再进来。”

……

转眼间草长莺飞二月天,虽然是北地,但掩不住的春意还是在后花园中处处都显露了出来。

这段时间,四阿哥往后院里来的机会不多。

大概是因为没什么时间陪着宁樱和几个孩子,于是四阿哥往她那儿的赏赐一批接着一批。

趁着有一次亲自过来的时候,宁樱就听四阿哥身边人向她卖好,说这一阵子四爷一直都在外面结揽人才。

其中,就有一位年大人,十分得四爷的青眼。

瞧这劲头,四爷十分欣赏这位年大人的文才武略,还夸他兼备文武,熟读兵书,是难得的人才。

等人走了之后,宁樱叫来了小潘子,略微一打听,便清楚了。

就是年羹尧无疑了。

这位年羹尧,娶的第一任妻子是纳兰明珠的孙女,纳兰性德的女儿。

纳兰明珠是满洲正黄旗出身,所以他的孙女也算是出身高贵了。

可惜没两年,红颜薄命,撒手人寰。

但是,纳兰明珠仿佛生怕他立刻娶了别家的姑娘续弦一般,忙不迭地就将自己妻子本家重侄孙女嫁了过来。

硬生生地塞给了年羹尧。

宁樱一边听着,一边就想着如此说来,年羹尧这时候的大靠山,其实还算是纳兰家。

而纳兰明珠,虽然已经成西山渐颓之势,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年羹尧也不是傻子,这么一条大腿送上门来,何必不抱?

不过,宁樱记得,历史上,康熙朝九龙夺嫡的时候,纳兰明珠明显是支持八阿哥那一边的。

这么说来,四阿哥如今和年羹尧却已经走得近了。

这……岂不是两边矛盾?

不过宁樱再仔细想想,八旗少女按例应参加选秀。

只有在落选的情况下,才能被送回家,自行婚配。

纳兰氏在选秀未果的情况下,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不是能一直等下去的年纪了。

以纳兰明珠的资历与人望,选择与年家的婚事,估计多半是要奏请康熙帝批准的。

也就是说,只要报到了康师傅面前,只要康师傅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年羹尧不乐意也得娶。

……

四月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氏在天之灵保佑着唯一的女儿,总之,大格格的鬼剃头,在钮祜禄氏的院子里终于得到了控制,转而渐渐痊愈起来。

太医来看过检查过,也连呼万幸,然后就是嘱咐着大格格:千万药不能停。

大格格对着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容貌:这一场恶疾,或多或少还是在她头皮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曾经生过鬼剃头的整个前半部分脑门,头发变得又黄又稀疏,隐隐约约的还是能看见头皮。

只有梳头的人用精巧的技法,再加上首饰的遮掩,才能盖掉这一块瑕疵。

而且,大格格的发际线也严重的往后退了,尤其是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显出了一脸凶相。

再加上她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仪态,瞧着老气沉沉。

大格格虽然不欢喜自己这副样子,但也知道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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