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桐花村。
胡同里,院子里都站满了人。
正房那边更是挤得满满当当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三嫂,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裴安有些不安,不会是他们家的人又打起来了吧,花椒弯下腰,在他耳边悄声道:“是你三哥回来了,他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他一定想见你,你快进去看看吧!”
裴安一脸懵懂,仰头看了看花椒,花椒冲他笑笑:“去吧!”
裴安点点头,很是听话地从人群里挤进了正房。
有眼尖的瞧见花椒,唏嘘道:“快看,那就是裴家买来冲喜的小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哦!”
“可不是嘛,刘麻子那一卦算的还挺准的。”
“现在看来,小姑娘还真是有旺夫相的。”
瞬间,四下里烁烁目光看了过来。
花椒一脸平静地背着竹筐,不声不响地进了自己屋。
人家一家团圆,她就不过去碍眼了。
天还没有黑,影影绰绰的天光斑斑点点地从窗户上洒了进来,花椒从竹筐里取出泥锅,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锅灶上,其实她并不担心泥锅能不能放进去的问题,反正是锅灶还没有干透,都是可有调整的。
不过目测应该是差不多的。
好在泥锅很是顺利地放进了锅灶里。
院子里盘炕还剩下一些泥,花椒挖了些回去,去井边打了水,顺便抓了把柴,用泥锅热了点水,待水热了以后,又把挖来的泥和稀了点,沿着锅边贴了一层泥巴,把泥锅固定在灶台上,这样烧火的时候,就不会有烟冒出来,不得不说,裴春山和裴润盘炕的技术相当可以,锅里的水刚刚烧开,那边炕上就感受到了一点温热,热得的确挺快的。
想到晚上能热乎乎地睡在炕上,花椒很是开心,索性把泥锅里填满水,又去南墙根处拖了个大树根塞进锅灶里,让它慢慢燃着,燃烧后的木炭余热也能撑到天亮,原先她睡过的那个小床被她摆在了墙根下,等过了年天暖和了,她就再去找点苇草,编个草席和蒲团放在上面,当个沙发摆在屋里也是不错的。
正房那边不时传来又哭又笑的嘈杂声。
跟唱大戏一样。
汪七也在,很是理解裴家人的心情,稍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回去了,咱们来日方长,过几天我再过来。”
“七爷慢走。”王氏擦了一把鼻涕,哭了几声,又笑道,“明天都来家里吃饭,咱们热闹热闹。”
裴春山也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袁老太太和裴春花一家四口坐在炕头上,眼睛不眨地盯着裴泽看,这么多年了,可算是回来了,跟做梦一样,柳氏正哄着福娃睡觉,裴安和娴姐儿也好奇地望着裴泽,当年裴泽出事的时候,裴润还没有成亲,裴安也还没有出生……
裴满心虚,知趣地没有露头。
他担心裴泽知道花椒的事情会揍他。
汪七拍了拍裴泽的肩膀:“好好陪陪你爹娘,这些年他们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七爷放心,我会的。”裴泽微微颌首,他声音低沉,表情异常淡定,看上去并不像是离家八年,就像是刚出去一天就回来了的样子,见汪七要走,他刚要起身去送,汪七连连摆手,“你刚回来,好好歇着,都是自己人,没这么多礼数的。”
裴春山和裴润不约而同地起身相送。
院子里乌压压地都是人,甚至有的都坐到了墙头上,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裴春山皱皱眉,抱拳道:“各位乡亲,我家泽哥儿刚回来,一路奔波,等过几天咱们再聚吧!”
“咱们桐花村的人就是热心哈,大家都散了吧,让他们一家好好说说话。”汪七哈哈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愁见不到。”
众人这才如鸟散去。
王氏瞧着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又哭成了泪人。
明明才二十多岁的模样,却是一脸风尘,举止投足比裴春山还要老成沉稳,这是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啊,裴春花一个劲地劝王氏:“大嫂,你快别哭了,泽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是喜事啊!”
王氏这才止住哭,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我这不是高兴的嘛!”
“泽哥儿,这八年多你到底去哪里了啊!”袁老太太眼睛红红地看着裴泽,小时候的模样还在,就是眉眼瞧着有些陌生,他身上穿的衣裳瞧着不像是庄稼人穿的,样式也不像,但他回来的时候是汪七送回来的,她实在看不出裴泽是发达了呢,还是跟满哥儿一样更加穷困潦倒了。
“泽哥儿,是谁救的你,你快说,咱们好去上门道谢。”王氏扯着裴泽的袖子问道。
“娘,大嫂,你们不要着急,让泽哥儿慢慢说。”关六斤坐在一边插嘴道,裴春花瞪了一眼自家男人,冷着脸道,“好不容易回来了,能不着急嘛,你知道个屁啊!”
关六斤笑笑,再没吱声。
“三哥,快说快说,就从你被人救起开始说。”关茂挤在袁老太太身边,笑道,“我跟关盛那时候虽然还小,但我们也去海边找过你呢!”
关盛一个劲地点头:“记得记得,白天找了,晚上继续找,全村人都在找你。”
关茂和关盛兄弟俩是双胞胎。
十八岁了,样貌胖瘦高矮一样。
外人几乎分不出谁是谁。
“八年前我落水的时候被路过的大船就救起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西北,当时落水的时候头碰到了礁石上,又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