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六月,别墅里空调开得适当,体感正好,她只穿着一条白色睡裙就下楼,瞧见落地窗边的男人,眼珠子一转,恶作剧上了心头,马上放轻了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她以为掩饰得很好,却忘了玻璃会把她的影子倒影出来,男人挑了下眉,知道她又要胡闹,没有回头。
她沾沾自喜,伸手捂住男人的眼睛,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linda?”
“?”什么玩意儿?
“alice?”
“??”额角青筋跳了跳。
“都不是?那是diana?”
气死了!她当下撤回手,抓着他的领带质问:“你你你你!这些女人是谁?!”
男人眉眼清俊,唇际带笑,欣赏了一会儿她吃醋的小表情,才说:“你。”
她什么时候改名叫琳达爱丽丝黛安娜了?
他凑到她的耳边说:“‘好好躺着,今天我是琳达警官,你已经被我逮捕了,你要是敢反抗就是袭警’,嗯?”
“……”耳根霎时一热,她马上把他推开,义正言辞地斥道,“大早上的你想什么呢?正经一点好吗总裁!”
他只笑不语,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抱着,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喂到她嘴里。
温水热度恰好,喝一口润过喉咙,她才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想尽快带你回家,我们把婚礼办了,不然等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你又要跟我闹。”他的手在她的腹部轻轻抚摸,才两个月,隆起还不太明显。
她心里是甜的,就是嘴硬:“我有这么任性吗?至于因为这种小事跟你闹?”
“开了一个西瓜,因为籽多就一整天不理我的人是谁?”他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又不会透视眼,怎么能知道它的籽多不多?”
小作精听了控诉,非但不觉得有错,反而十分理直气壮:“你不是总裁吗?总裁怎么能这点本事都没有,说好的一个不痛快就天凉王破呢?”
总裁大人没明白:“什么天凉王破?”
“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这不是你们总裁的口头禅吗?”
他哑然失笑:“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愈发唏嘘:“这是老段子了,你都不知道的吗?果然啊,三岁一代沟,你老了。”
“我老?”
男人一下子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些不痛快的事情,眯起凤眸,有点牙痒痒,忽将她一把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再说一遍我老试试。”
她明知道他最听不得这个,还非要来激他,分明就是找教训,她耳后那块皮肤最敏感,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弄,一边推一边躲:“哎呀你!***!我怀着你儿子呢!”
他才不上她这种当,小作精一天不教训就闹腾,他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她躲了几下都被他追上来,彼此的唇齿间是同款牙膏的清香味,他掐着她后颈的肉不让她再跑,跟抓着一只猫一样,她忍不住笑,然后这笑就被他完全纳入,化作一个纠缠不休的吻。
……
那天窗外阳光正好。
那天彼此情意正浓。
那天她还很爱着他。
只是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像山林里起了晨雾,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而在这片朦胧里,有一头野兽凶横地冲出来,终将这一切撕毁殆尽,只留下那一年冬雪叠了几层又蜿蜒了几米的血。
……
苏星邑听到加重的呼吸声,抬起头,看到紧闭着眼睛的鸢也,眼角滑下了泪水。
他伸手擦去,眸子幽深。
他让你在梦中都那么难过。
……
骤雨过后,初夏的闷热被驱散了不少,一夜之间仿佛又退回了寒春,尤其是太阳落山后,甚至还有些冷意。
病房的白色窗帘被风吹拂着,摇曳着夕阳的光线,落在脸上忽暗忽明,苏星邑起身将窗户关小,将窗帘拢好,免得光影晃得她不舒服。
一回头,病床上已经昏睡两天的人终于抬起眼皮。
医生预估过她醒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时候,不过真看到她睁开眼,苏星邑还是要在一顿之后才走过去,低头喊:“鸢也。”
她眼睛有些朦胧,慢慢移动眼珠看向他,认得出他,唇动了动:“苏……”
“感觉怎么样?”苏星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按了护士铃,让医生来看看。
她说:“疼……”
苏星邑说:“做了一个小手术。”
“晕……”
“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
这样啊……她眼皮又垂了下去,只余下一线眸光,苏星邑看着,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得了特赦令一般,她强撑的精神终于灰飞烟灭,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昏睡。
……
这一睡,就又是两天。
这期间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安娜提议过把她强行叫醒,但苏星邑没有答应,她在尉公馆那一个多月身心俱疲,现在就让她自己修复。
安娜不再多话,在一旁看着他用棉签沾了润唇膏,涂抹在鸢也的唇上,大概是怕她太久没有喝水,将来醒了会觉得干裂不舒服。
她等他做完这件事,才说:“陈先生还没有回青城,和尉家的人在一起在下游打捞鸢也小姐,要把鸢也小姐在我们这儿的事情告诉他吗?”
“暂时不要。”苏星邑淡淡说,“有他在那里找,尉家和沅家才会更相信鸢也已经不在。”
安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