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初北放下酒杯,收起那漫不经意的笑,道:“老教父亲自给她改名,原来是起了一个别的名字,但是在要写上族谱时,这个女儿突然说了一句话。”
尉迟终于将目光回望。
陆初北一字不差地复述那一晚在艾尔诺家宅,灯光明亮,满座无声,有人说出的一句话,听进尉迟的耳朵,就仿佛是那个女人在亲自对他说,语气是慢的,轻的,尾音会习惯性微微上翘,带着她的骄矜和桀骜。
“我还有一个名字,很好听,我妈妈给我起的,我很喜欢,所以不想改,也不愿意改。”
“我叫鸢也。”
尉迟长久风云不变色的眸子,终于有了极短暂的颤动,随后那些变化和来不及变化的情绪悉数堕入黑暗。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那个改了名,又不愿意继续改名的女人,站在窗边,看一场初雪将巴黎银装素裹。
肩膀忽然一重,有人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肩上,鸢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轻声问:“我是不是有点任性?”
说好了改名陈时见,说好了重新开始,可临到最后,又毫无征兆地反悔,都没有跟他商量。
苏星邑没有说话,鸢也微微抬起下巴,就是不甘心:“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该心虚该害怕的人也不是我,是姜家的鸢也也好,是沅家的鸢也也罢,我就是这个名字,我不需要改,我也不需要躲躲藏藏。”
苏星邑低眸看着她,本以为这几个月世事多舛已经磨平她的菱角,昨晚她纠正老教父下笔的名字,才叫人蓦然知晓,她没有变的。
半响,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鸢也远望着一个方向,玻璃朦胧地映出她清冷的脸,不知是在问谁,只是那声音冰凉而决然,像是宣战:“他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