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
莫韵开口了,她勉强定下心神,缓缓道:“这里,便是师祖的墓葬了!”
陈翊双瞳如寒霜,他淡淡的望向这莫韵。
“这骨生花是谁种的?”
此道惨绝人寰,如今,却发生在了他故人身上。
在陈翊的双眸注视下,莫韵如坠冰窖,不过她还是连忙道:“陈祖莫要误会,这骨生花,是师祖所做的决定。”
陈翊眼眸一顿,他抬眸望向莫语容的尸骨,“你说什么?”
莫韵只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危机散去了,她长舒了一口气,“陈祖,师祖当初濒死之时,便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绝无任何人逼迫。”
“当年陈祖寻觅仙门遗迹,师祖知晓此事后,便也去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师祖终于寻到了一处仙门遗迹,名为青华门。”
莫韵对着陈翊道:“在青华门内,师祖寻到了骨生花之法,便带回了住处,尔后专研了十数年,便出门收养的一位孤儿,那位孤儿名为莫姑,是第二任祁连圣女的传人。”
“师祖开凿出了这一座墓室,且,被设为禁地,祁连圣女一脉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守此墓室。”
莫韵的声音之中蕴含沧桑,“师祖有意以骨育花,并非是陈祖想的那般。”
陈翊闻言眉头紧皱,他看了一眼莫韵,冷冷道:“你可知骨生花培育需要活人为土壤,人活着的时候,让骨生花的根茎刺入骨血之中,直至骨生花完全生长在身躯上,还需要培育三十日。”
“这种痛楚,无异于刮骨撕肉,且维持三十天以上的时间。”
“莫语容自愿培育骨生花?你祁连圣女一脉为守此花,她何以……”
陈翊说着,忽然,他声音一顿。
他猛然望向莫语容的尸骨,望向那骨生花,想起来了什么。
当初他与莫语容最后一面是在龙池山,他渡劫在即,寻天地灵物,只是匆匆与莫语容闲聊的几句。
陈翊忽然沉默了,他的双瞳内却轻轻颤动。
莫韵长叹一声,“陈祖猜测到了,这骨生花,是师祖留给陈祖的。”
陈翊默然不语,他望着莫语容的尸骨,心中何尝不是泛起浪涛。
“当年师祖知晓陈祖需要渡劫,与天地为敌,奔波于四海八荒寻找宝药,在师祖得到骨生花之法后,便有了此念。”莫韵望着陈翊,“师祖曾说过,若是陈祖来寻祁连一脉,便将此花交给陈祖。”
陈翊望着这骨生花,此花已有近三百年岁月。
且,因其特殊培育之处,不输于金丹境的灵药。
可这灵药……陈翊却无半点喜意。
“若我不来呢?”陈翊淡淡道。
莫韵轻叹道:“那此花便与师祖共葬在此地。”
陈翊望着那一具白骨,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
“这些都是师祖口传,与守这骨生花的责任一样,这些也都是祁连圣女一脉传人的命数。”莫韵忽然一笑,“如今陈祖来了,祁连圣女一脉的责任已尽。”
“还望陈祖取走这骨生花,也算是能让祁连圣女一脉有始有终。”
莫韵目光悠然,祁连圣女,因陈祖而生,也因陈祖而归于虚无。
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修炼武道了,她这一生,困在这山中院落,她也有弟子,她不想自己那位弟子也如她一样。
就算是入道境的武道真君又如何?苦守此山,无异于画地为牢。
“莫语容还曾说过什么?”陈翊开口问道。
莫韵徐徐道:“师祖还曾言,若无陈祖,便无这祁连圣女,她早已经葬在了大漠。”
“塞北之人,信世间轮回,一报还一报!”
“师祖不知道何以报答陈祖,唯有此法,希望能够在若干年后帮得陈祖一二。”
“只希望陈祖能够不弃,便是九幽之下也无怨无悔。”
莫韵的话语像是一场风暴席卷入陈翊心中,陈翊静静的望着那一方池水,望着莫语容。
他未曾想过,莫语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漫长岁月,他在这天地间犹如过客,所遇之人,如过江之卿。
可如今……陈翊双手插兜,他的模样不像是陈祖,略有一丝自嘲的轻笑一声。
今日红颜他日枯骨,便是把酒当歌,他日也不过是见孤坟黄土。
“我本云烟过世,却惊得几人浮生!”
陈翊缓缓开口,他自诩过客,可对于某些人而言,却足以影响她人一生。
莫韵看着陈翊,她忽然躬身而拜,“还望陈祖,能够成师祖所愿!”
有一句话她未曾说,师祖也未曾留下这样的传言,可师祖的弟子,第二代祖师却是留下了。
当年,师祖的手中有一幅画,闲来坐看晚霞的时候,师祖最喜欢的便是此画。
笑颜如痴,远胜这祁连山上的晚霞。
莫韵不曾开口这句话,第二代祖师也禁止,只是将这件事流传了下来。
陈翊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他踏步了,双足点落池水中,如蜻蜓点水,出现在那白骨面前。
陈翊望着这白骨,他徐徐盘坐。
“何必呢!”
三个字,却道出陈翊心中的沧桑。
莫韵也合时宜的退后,离去。
陈翊静静的望着莫语容的尸骨,莫语容的心思,他未曾不是不知道。
就如同陆倾舒、云墨冰、齐雨菲的心思,他陈翊又非木头,一颦一笑他自然看的清楚。
只不过,这世间岁月最无情,楚月一人,已经让他明悟。
他陈翊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