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华山派众人哪个不是成名数十载的大人物,不提穆人清、木桑道人,哪怕是平时总是笑眯眯、从不得罪人的黄真,身为穆人清的开山大弟子,其绰号“铜笔铁算盘”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走到哪都会受到江湖同道的景仰,再不济也是抱抱拳一团和气地说上两句“久仰久仰”,何曾试过被人当面喝斥一句“给我滚”?
何况喝斥他们的还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众人都勃然色变。
客栈里的江湖客们有不少认出他们一行的人身份,不禁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黄真一生小心谨慎,从不打没把握的架,但这时师门受辱,总不能让师父老人家亲自出面,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喝道:“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武功固然厉害,但我华山一脉也不是面对强权就畏缩退避之徒,今日就算拼却性命不要,也不可让你辱我师门……”
楚铮冷笑道:“辱你师门?呵呵,你们师门还有脸面在么?先前你们十几个高手围攻我一个也就罢了,现在还派人以多欺少,欺负这么一个稚龄小姑娘,当真是英雄豪杰!你们师门的门楣更是光彩无比!”
一番锋利如刀的话语说得黄真脸红如血。
他们一行人固然是围着了楚铮,但无论是归二娘、归辛树还是袁承志,都是单打独斗,未行群起而攻之事。不过话说回来,师门近乎倾巢而出,还邀请了木桑道人这级数的武学宗师一起来对付这年轻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孙仲君等人恃着人多欺负阿九,这点更是连冯难敌都没能反驳。
饶是黄真生性滑稽能言善辩,此时也没法子当着四周的江湖同道胡搞蛮缠。
“你们不滚是吧。”楚铮一手抱膝弯一手抱纤腰,将阿九抱在怀中,冷冷环视华山派一行十数人:“那今天我便带着阿九会会你们又何妨?来吧,你们一起上!如果我和阿九被你们打死,那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决不会怨你们不要脸地以多欺少,以强欺弱!”
四周的江湖客们已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望向华山众人的目光都带着鄙夷,甚至有人阴阳怪气起来:“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十几个都能当人爷辈父辈的‘高人’围着个年轻人来打,还说年轻人辱他们师门,呵呵,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
“这就是华山派的威风啊,当真了得!”
这些话实在太过难听,冯难敌的两个儿子冯不破、冯不摧按捺不住了,指着楚铮怒道:“姓楚的,我和你年纪相仿,今天就由我们兄弟轮流来会会你!”
他们自知不是楚铮的对手,但年轻人热血上头,为师门荣誉抛头颅洒热血却是在所不惜的了,说着便冲了过去。
“你们都回去!”穆人清一手一个,将他们拉了回来,沉着脸道:“还嫌脸丢得不够?”
冯不破、冯不摧见师祖发话,立时不敢吭声,只是怒视着楚铮。
穆人清上前几步,对楚铮抱拳道:“今日我华山一脉确实言行有失妥当,老夫难辞其咎,在此向阁下道歉。”说罢深深一揖。
以他的江湖地位和名声,如此坦荡承认错误实在难得,江湖客们的阴阳怪气立时便消失了大半。
穆人清行礼后又道:“以老夫的年纪辈份,本不该再与阁下交手,但阁下武功高强,我门下无人可及,老夫只好厚颜讨教一二。若是老夫败了,闯王的十个宝箱之事自不会再提,日后门人更不会再寻阁下半点麻烦。若是老夫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便请阁下交还五个宝箱,双方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楚铮本也不想真将这些人全杀了,那以后就真的再与令狐冲相见了——当初令狐冲不顾危险千里来兴云庄相助,楚铮很是承他的情,也真心将他当成朋友,今天如果不是这群华山派之人犯了自己的逆鳞,楚铮也不会如此强硬下狠手。
现在楚铮见穆人清白须飘飘,想必是华山派的耆老名宿,却能公开坦承己错,倒算有点宗师风度,加上欺负阿九的人死的死重伤的重伤,楚铮的气也出了大半,就算再杀光这些人也无甚好处,便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他轻轻放下阿九,柔声道:“阿九,你在这里呆着。”
阿九关切道:“少爷……当心点。”
楚铮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不用担心,我放下你不是怕影响出手,只是抱着你和他打,未免太藐视那老先生了,万一把他气得吐血就不好了,咱们要尊老爱幼嘛。”
阿九忍不住卟哧地笑了出来,俏丽的小脸上泪水盈盈,可怜中又透着无限可爱。
“我一会就回来,回来时希望不要再看到你这花脸猫的模样了。”楚铮伸手拭去阿九眼角的泪珠儿,随即转身大步上前,距离穆人清半丈许站定。
阿九却被他温柔的动作弄得心脏儿急跳,小脸泛起红晕,害羞之余又有种说不出的甜意,直甜入心底。
她掏出手绢擦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这时众人已扶起袁承志和温青青到一边救治,让出厅堂中的一片空地来。
穆人清右拳左掌,合着一揖,沉声道:“华山穆人清,再次请教阁下的真名实姓。”
“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楚名铮,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会报上这个名字。”楚铮淡淡应着,拱手算是还了一礼。
穆人清盯着楚铮的脸,但楚留香借给楚铮的这幅人皮脸面精巧无比,以假乱真,以穆人清的眼力也瞧不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