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所言,绝非无的放矢,此番西征,孙权麾下可谓是猛将如云,其中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孙坚之旧部,如荡寇中郎将程普、武锋校尉黄盖、先登校尉韩当等。程普乃诸将长者,战功最著,黄盖深有谋略,韩当骁勇无比。
第二类是孙策之旧部,如征虏中郎将吕范、督五校陈武、扬武都尉董袭、破贼校尉凌操等。吕范乃中国士大夫,陈武、董袭、凌操皆江东虎将,善战无前。
第三类则是孙权准备培养的亲信,如讨虏将军府吏鲁肃、胡综,宜春长周泰,别部司马潘璋、吕蒙、徐盛等。他们或是孙权的“潜邸”之臣,或是在孙策时代就已崭露头角,但地位还相对较低,被孙权收为心腹。
当然也少不了孙权的亲戚宗人,如平虏将军徐琨、威寇中郎将孙河。孙河是孙坚族子,和徐琨一样,早年随孙坚征战四方,后随孙策平定江东,出为良将,入为腹心,战功累累。
这些人大多都参与了三年前孙策进攻江夏,大破黄祖一战,再征江夏,可谓是轻车熟路,因此周瑜才敢放言,此番西进,纵然不能取胜,亦不致战败。
“希望如此吧。”张昭暗暗摇头。他心里还是不看好此行。
朱治开口道:“大军尽出,国中空虚,必有宵小之辈心生觊觎,我等当为将军守好门庭。”
朱治是最早追随孙坚的江东士大夫,论资历,远在张昭、周瑜之上,且为孙权举主,在江东地位极高。今年初被孙权表举为吴郡太守,行扶义将军,以娄、由拳、无锡、毗陵四县奉邑。
太守、将军、食县,不管哪一种,都已达到了当前江东人臣之极致,放眼整个江东,只有朱治及孙权的舅父,丹阳太守,行扬武将军吴景同时兼而有之。要知道,周瑜直到去世,也才只是偏将军。
张昭、周瑜闻言皆点了点头,大本营吴郡有他们亲自镇守,或许出不了什么乱子,可丹阳、会稽二郡就不好说了。至于豫章、庐陵二郡,自有孙贲、孙辅兄弟去头疼,轮不到他们操心。
孙权率军北至丹徒,并在宽达三四十里的辽阔江面上大阅三军,之后浩浩荡荡开赴江夏。
就在孙权举兵向西之际,身在临湘的刘景却是喜从天降,时隔四年后,妻子邓瑗再度有孕。
刘景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一时失态,抱起邓瑗足足转了三圈,由此可知他内心的喜悦之情。
两人的第二个孩子本不该这么晚到来,只是邓瑗曾为父亲邓攸守孝三年(二十五个月),刘景又领军四处征战,两人直到去年正月才重新团聚,不到一年就造人成功,效率不可谓不快。
“阿父、阿母,我要做兄长了吗?”刘旂在旁仰起小脸,满怀期待地问道。其今年已经四岁,高近四尺,丰颐宽额,眉目疏朗,简直就是刘景的缩小版。
刘景将儿子揽入怀中,笑道:“没错,阿央就要做兄长了,阿央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或许是周边缺少同龄人,生长环境过于孤独,最近几个月,刘旂一直吵着要弟弟妹妹,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刘旂在弟弟和妹妹间纠结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道:“想要弟弟。”
看着儿子一脸纠结的模样,刘景、邓瑗不禁相视而笑。
刘景此次北伐刘表,短则三五个月,长则逾年,或许直到邓瑗生产,他都未必能够赶回,刘景利用出兵前最后的闲暇,整日陪伴在邓瑗身旁,稍作弥补。
二月中,刘景于北津举行誓师,并作檄文,痛斥刘表于外勾结袁绍,对抗国家,于内妄兴刀兵,残害荆南。刘表看似仁义君子,实则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南阳邓(羲)子孝,劝其勿与袁绍结盟,反被刘表逼得远走他乡;南阳刘望之,以正言直谏著称,竟被刘表无故杀害……
为了显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刘景在檄文中对刘表展开了全方位的猛烈抨击,将刘表描述成一个所为不轨,包藏奸心之徒。
当然,刘景檄文中提及的事皆有现实依据,并非凭空捏造。
最后,刘景展示天子诏书,诏书中直斥刘表为“逆贼”,彻底坐实了己方北伐的正义性。
誓师结束后,刘景站在北津渡口,一手拉着刘巴,一手拉着桓阶,肃容道:“当年高祖留萧何镇关中,终成山东之业;世祖以寇恂守河内,得建河北之基。今长沙,犹高祖之关中、世祖之河内也,而二君,便是我的萧何、寇恂,我今北上击贼,长沙就托付给二君了。”
刘巴、桓阶相视一眼,皆下拜道:“必不负将军之重托。”
刘景点点头,该交代的事之前早就已经交代好了,不必赘言,接着他又来到族兄刘修面前,叮嘱一番。
刘修方严持重,有大将之风,刘景每次领军出征,都会让他留守,这次也不例外。
他也是七位中郎将中,唯二不随刘景北上者,另一人是兼任郁林太守的王彊,后者的任务是严防交州牧张津。
张津经过前年冬那场近乎全军覆没的大败,已然元气大伤,实力大减,不过他若是得知刘景倾巢北上,就算一时无力入侵荆南,也会找机会收复郁林郡。
眼下刘景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王彊,暂时只能靠他自己了。所幸交趾远在数千里外,张津得知消息至少也是三四个月后了,郁林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同样兼任武陵太守的刘宗,则将随刘景北伐,武陵郡由左司马潘濬暂代,功曹廖立为辅。另外长沙西部都尉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