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向他爹,道:“你休想以为我失忆了记不清了就赖在我头上。我可没偷喝,我想起当时埋酒的事了。”
江重烈和江意俱是一愣,随即又一喜。
江意一直埋着头,此刻也不禁抬起来惊喜地看向江词,道:“哥哥想起来了?”
江重烈拍拍江词的肩膀,无比欣慰道:“不是你就不是你吧,我又没说一定是你偷喝的。”
江词肯定道:“那就是爹偷喝的。”
江重烈一听,急眼道:“怎么是我呢?你这小子,我才相信你,你就开始怀疑我了是吧。”
江意又默默地垂下了头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从前跟苏薄套近乎的时候请苏薄喝过酒吧……而且还是在她哥哥的院子里喝的。喝完了以后,还把酒坛埋回去了……
江重烈便道:“苏薄,你说,这小子有没有道理?”
江词亦道:“苏薄,要是让你选,你更相信谁?”
苏薄看了一眼手边的酒碗,端起来喝了一口,尽管口感淡如水,却道:“这酒味道不错。”
江意连忙紧张道:“你们争论你们的,关他什么事?反正又不是他偷喝的。”
其他武将道:“会不会是酒铺里卖了掺水的假酒?”
江重烈道:“那不能,我是熟客,每次去店家都是上好酒。”
江意便弱弱地道:“唔,也可能是埋的时候没能埋紧,使得这封子松动了,才散了酒气。”她轻扯了扯苏薄袖角,“你说是不是?”
苏薄一本正经道:“嗯,是。”
随后这坛酒的事才揭过了。
除了后院里埋着的好酒,当然也有其他的酒招待着。武将们喝得红光满面,十分尽兴。
江意惦记着后院里的来羡,中途便悄悄遁了。
临走时她轻细地与苏薄道:“我先回去看看来羡啊,你一会儿要是倦了的话,便到后院来歇歇吧。”
苏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江意的背影,提着裙角轻盈翩然地穿过穿堂往后边去了。
他看着江意时,江重烈父子就看着他,提醒道:“都走没影儿了,你看够了吗?”
苏薄这才收回视线,别的武将又轮番来灌他酒。
江意回到院里,推开门进去,见阿忱趴在坐榻上,本来是陪着来羡的,结果自己倒睡着了。
绿苔把阿忱抱下去午睡。
江意便坐在来羡身边,摸摸它的头。
来羡道:“今天苏薄来提亲了?”
江意应了一声。
来羡道:“虽然没法亲自去看,但还是得要恭喜你们。这都好几年了,这次的婚,可一定要结成啊。”
江意温柔道:“一定会的。这是最后一件事了,等我和他成婚以后,我们便准备建实验室,一定将你修复好。”
来羡不赞同道:“什么你们成婚就是最后一件事了?你是要修复好我,但你也得兼顾你和苏薄的家庭吧?阿忱需要抚养成人吧,说不定这期间你跟苏薄还会有孩子呢,以后你们的事情可多着呢,不管有没有我在,你都不能懈怠。”
江意道:“你要在,你必须在。”
皇宫。
将要入冬了,天气清寒,谢玧的寝宫早早就添了取暖的炭。
全城都知道今日苏薄到江意府上提亲了,他又怎会不知。
抬聘礼的队伍将府门前的巷子都占完了,还有围观的百姓们都拥挤得水泄不通。
婚期就定在十日后。
谢玧还听说,原西陲军的一众武将们都跟着去看热闹,今日全都聚集在侯府里。中午的时候,他们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彼时谢玧坐在炭炉边,听着大内侍卫在旁禀报时,他正探手去烤火。
素白的手指被炉里闪烁的火光映照得发红,他低眉看着,一时神情不明。
后,谢玧淡淡道:“在朕的宫宴上大家局促不安,今日倒是难得欢聚一堂了。”
顾祯亦在侧,闻言道:“那些将军们与老侯爷一家以往皆是驰骋沙场、生死与共的,如今有幸聚在一堂,又逢今日大将军前往提亲本是喜事一桩,难免高兴些。还请皇上理解。”
谢玧看向顾祯。
顾祯又道:“从前臣的爷爷在世时,也常与从前战场上一起拼杀过来的故交们聚在一起,武家儿郎,豪爽仗义,皆是常态。”
谢玧温声道:“朕也想起太上皇在世时,顾老爷子也经常与太上皇把酒言欢。你不必担心,朕能理解。”
谢玧看回炉里的炭火,衬得他神色忽明忽暗,他思忖许久,方道:“阿福,传翰林院的人来。”
满朝文武皆知,先皇临终之际下有一封遗旨,一直在谢玧手中。而谢玧登基后却按捺不发,因为那时战事紧急,无暇顾及其他,而今天下初归于太平,理应是时候了。
不多时,翰林院的学士便入内答应。
谢玧将那卷先皇遗旨交给翰林院学士,道:“前往定国侯府宣旨吧。”
阿福神色变了变,但最终也忍下未多说什么。
顾祯侍奉在谢玧身边这么久,看见过谢玧多次将先皇遗旨打开来看。便是最初顾祯不知道遗旨上的内容,但后来多多少少也知道了。
眼下谢玧命翰林院学士去宣旨,顾祯当即跪地,抱拳请道:“皇上,不可。”
谢玧淡色看他,道:“有何不可。”
顾祯默了默,压着声音道:“今日大将军和定国侯已然定亲,两人也议下了婚期,他两人自始至终都情投意合,还请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