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棋,”陆婉瑜的满腔愤怒顿化成了悲鸣,“你是要把娘活活气死才甘心吗!”她连忙搂抱住张怜,低啜着怒喝。
男人的心思不在那老不死的母亲身上,他目光锐利、目的明显,每一个字眼都充斥着嘲弄。
陆以蘅眯了眯眼,突得从嗓子里湮出一声呛笑,冷冽的带着轻蔑和不齿:“自欺者愚,欺人者恶,程家收下的废物,陆家——瞧不上。”程仲棋对陆家的嫌恶来于嫉妒,陆家越是光耀门楣,他越是脸上无光。
陆以蘅不避不躲,眼神直勾勾的对上男人的瞳孔,甚至连话语都轻飘飘的就好像在说,程仲棋于她的眼里也同样一文不值,男人嘴角微微一抽,小丫头略带稚气的脸上是那双点尘不惊看似疏冷又淡漠的眼睛,可分明的倨傲的眼神里透出执拗的倔强,仿佛现在占据着云巅正低头蔑视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口中的话不带丝毫婉转,刁毒的叫人恨不能缝起来。
程仲棋咬牙切齿的噎了嘴,似有所隐忍的往后退了步子,一旁正在审理清点的大理寺司直递上了过目的册子,程仲棋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三院六厢,清点银子一百八十二两,另附玉碟三只,银坠一对,啧,”程仲棋懒得看下去,这点儿搜出来的小数目连“塞牙缝”都不够,怎么成案呢,他不耐烦的将册子丢还给司直,抬手指尖轻轻叩击着一旁的红木藤柱,哒、哒、哒,“昨儿个陆仲嗣的押都画在了都察院,这点儿,你我都没法交差。”
程仲棋不着急,双手一搅拧着鼻尖清了清嗓:“从善不从恶、从简不从繁嘛,若是当真从犄角旮旯搜出了赃物,这魏国公府可就谁也跑不了了。”意思很明确,交出了金银把陆仲嗣的案子坐实了,陆家人只需要推脱不知情将罪孽都往一个人身上堆就是,况且陆以蘅刚得了剿匪功勋,眼看着圣上都不愿意看将其牵连,到时候朝廷里的大人们帮一把手,陆家又何必自讨无趣。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家众人惊闻皆倒抽口气。
“哈——”那被拧着胳膊跪在地上的花奴徒然放生大笑,掐着喉咙迫着开口,声音失却了原本的娇俏显得沙哑粗糙,可字句如刀,撬入人心,“奴婢曾从南屏的说书先生口中听过故事,便以为故事只是故事,却不想,世道之上,竟当真有如此,”她感觉的到自己的喉中泛上些许腥味,她贴着地朝程仲棋咬牙,“狗官!”
啪——
一记耳光已甩在了花奴的脸上,嘴角血渍溢出。
程仲棋反手的速度极快,他朝着地上啐了口:“伶牙俐齿,这般刁毒嘴脸,是和谁学的。”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程仲棋……你、你敢!”张怜听到了耳光声,她晃悠悠一驻拐杖愤然起身就要扑上前来,奈何识人不清脚步踉跄,陆以蘅忙搀住几乎跌倒的老母亲,“你敢——”张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耸*动的胸口是她呼之欲出的羞愤情绪,花奴是她同样视为家人的丫头,程仲棋恶语伤人、出手歹毒,丝毫不将魏国公府放在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