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黄豆大小的十滴血全部滴完,王姨收针,“得罪了三夫人,老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您还年轻,火气终是有点过旺,放血抄佛经,能清心明智,还望三夫人能知道老太太的一片苦心。”
“麻烦王姨替我告诉老太太,儿媳定会记住老太太的苦心,一定不会辜负老太太的期望。”收回的手藏在小矮几下面,十指连心,痛到手指发抖,后背冒汗,桓郦的脸上,一点怨色都没有,“有劳王姨,您请,我继续。”
王姨欠欠身子,起身,又吩咐带过来的下人,“给三夫人点上桐油灯。”
佛堂里亮着桔色的灯,暖暖的调儿,能让桓郦晚上也能好好抄经书,可这会儿,王姨吩咐完下人后,便对桓郦又道:“三夫人,抄佛得点桐油灯,我让下人给您点上,夜间再给您续油。”
十份经书,必须得一次抄完才能离开佛堂,才能吃饭,睡觉。
也就是说,桓郦今日滴水未尽。才不过一日,便磨到脸色虚白,嘴唇发裂。
季家老太太收拾人的手段,可不是仅仅身体上面痛一痛,养一养便过了,是身心都受折腾,熬一分钟都像熬一天的那么难过。
如今上了年纪,心狠手毒的手段收了不收,人看着也慈祥了不少,实则,不过是由明转暗罢了。
王姨离开,桓郦望着豆大点火光的桐油灯,半明半昧里,桓郦垂首低眸,披肩的长发拂落,挡住了她姣好容颜里显露出来的阴沉。
眼一瞬不瞬盯着那滴了她指间血的墨碗,灯影摇曳,眼里有了淬了毒的戾气。
“老不死的东西,给我等着……你们都等着……她嘴唇轻地动了动,很警惕,怕佛堂装了监控,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外面客厅,老太太手捻佛珠,听完王姨的汇报,略地抬了抬有些耷拉的眼帘,“当真心平气和?”
“回老太太,确实如此。”王姨低声回答,“有特意留意,三夫人脸上,瞧不出什么端睨。”
老太太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良久,她轻地笑了笑,看了眼从小伺候自己的忠仆,“你这老货,也算是有点道行了,可到桓郦面前,还是欠了点。”
老太太起身,王姨连忙伸手的搀扶,毕恭毕敬道:“三夫人是桓家人,哪里小的能比。”
“是啊,她是桓家人,桓家人……厉害。”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声叹息过后,眼里有了阴翳,“一个歪瓜裂枣都能这般沉住气,可想而知,可见桓家后人有多厉害了。”
有些事,可不是王姨能说的,见老太太脸有郁色,便劝道:“有您在,三夫人造不出浪花。”
“我还能活几年?”老太太冷哼,阴骘纹根根分明,下弯的内眼角也沉得愈发厉害,慈祥已不见,只有冷沉,“便愿她养在外面的女儿,是她的软肋,日后让老三牵紧点,我就算走了,也安心些。”
王姨听到有些心酸,“您啊,好好享清福,旁的事,三爷心里有数呢。”
“他心里有数,当初就不会嫁一个二手货回来!”提到往事,都过十多年了,老太太心里头还来气。
桓家倒后,桓郦这边马上离婚,酒会上面一举勾搭她的三儿,迷到她的三儿神魂颠倒,以死相逼要娶桓郦。
老爷呢,非但不阻止,竟然还赞成,她就只能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三儿,娶了一个二手货出来,刚成亲那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戳着三儿的脊梁骨说笑话。
直到桓郦生下季烨、季妶两兄妹,那些笑话声才消停一点。
后来季烨、季妶优秀,比旁家一起长大的孩子都显聪明,她这心里头才舒服一点。
也不得不承认,桓家人的血脉,确实厉害!
膝下孙儿、孙女六人,唯季烨、季妶最拔尖。
可就算如此,老太太也没有接受桓郦,一直怀疑桓郦会利用季家,为她们桓家报仇。
且,老爷子至今还在寻找桓郦失踪的大哥,君王沈爻也一直寻找,十多年过去,是生是死没有半点消息。
桓郦也老老实实过日子,没有出什么妖蛾子,可老太太心里总是不安,唯有时刻盯着桓郦,才会放心。
伺候季公的贴身管事进了内厅,“老太太,老爷请您过去,容家的小姐快到了。三夫人这儿,也得请过去。”
是快到季家了,季公让老太太去正厅等着容意。
季宅是四进的宅子,老太太一个人住里面头,平时接待老姐妹,也只在她自个的地儿和园子里相聚,没有什么事儿,不会轻易去前面的内厅。
老太太在王姨的搀扶下往前面内厅走去,而容意已经下车。
外面飘了春雨,不大,毛毛细雨,坐在副驾驶位的保镖先一步下车,客客气气为容意撑伞,““容小姐,季公已经等容小姐您了。您请。”
季家在老太太的持家之下,无论是下人,还是保镖,都非常规矩,哪怕容意只是一个小姑娘,保镖也客客气气。
气气,该动手的还是不会少。
容意也很配合,送上门的机会,她岂会错过。
刚准备进去,有汽车马达声传来,带路的保镖见此,立马驻足,并对容意道:“容小姐,麻烦你稍等。”
车子很快驶到,停到容意坐过的车子旁边,司机熄火,速度下车为车内的人开门。
是季烨、季妶两兄妹。
两人是同卵双胞胎,长相十分相似,季妶五官娇美,而季烨则是俊美,是属于阴柔的俊美。
他下车便看到了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