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感觉自己还是太小看华老了。
原本他以为凭唐天行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在没有人能够察觉的情况下,潜伏到任何地方。
可谁知道,原本华老一早便已经发现了唐天行的踪迹,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
陈泽的后背顿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还是大意了。
主要是因为唐天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陈泽有些太盲目相信唐天行的实力了。
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被认为是保命底牌的唐天行,却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华老发现。
可想而知,华老若是真要对他不利的话,必然已是将唐天行这个因素给考虑了进去,那么陈泽……真的还能做到他自己想的那样,由唐天行来负责拖住华老,他再来集结一支力量强大的部队么?
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的是,华老终究没有对他抱有敌意,顶多只是在无法可想之下,利用了他一下罢了。
眼下他正想提起的,正是有关唐风的事情,而华老让唐天行出来,想来也是没有恶意。
就在陈泽胡思乱想之际,在他的视线中,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唐天行。
之前陈泽与华老的对话,他因为离得较远的缘故,估计是没有听到,此刻他被华老叫出来,面上显露出的却是警惕之色。
估计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潜伏之术在华老这里完全行不通,他以为的完美潜伏,其实早就落入了对方的感知之中。
陈泽微微冲唐天行摇了摇头,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无妨。”
华老笑笑,指了指桌边的石凳,道:“坐吧,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不必如此。”
唐天行当年乃洛天成的手下,而洛天成与华老同为青阳帝国大将军,两人之间自有不少交集,所以华老与唐天行,倒算是熟人了。
不过看唐天行的神情,估计也是没有摸清过华老的虚实,否则他本可以潜伏得再隐蔽一些才是。
唐天行并不知道华老在叫他来之前,与陈泽所谈的是为何事,是以在经过了最初的警惕之后,他的面色也放松了些许,冲华老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一礼,便依言在石凳上坐下。
而后……
就听华老叹息一声:“唐风是个好孩子。”
此言一出,唐天行那刚刚平静的面色陡然起了变化!
嗖的一下,他腾身而起,右手已然习惯性地搭在了背后的强弓上,而一双利目更是如剑般直刺华老。
“唐兄,放松些!”
陈泽赶忙叫道。
倒不是怕他伤了华老,事实上,他却是在担心两人一旦动起手来,吃亏的人会是唐天行。
“你……可以先坐下么?”
面对唐天行陡然暴起的杀机,华老却是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只淡淡地说着,并且手里还像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了一只酒壶,拿过石桌上的杯子,一人替陈泽与唐天行倒了一杯。
“唐风是你的儿子,这我早就知道,可我同样知道的是,当初不是你抛弃了他么?”
华老直视着唐天行的利目,缓缓将酒杯推到了唐天行的面前。
“坐。”
简单的一个字,当中也并没有什么气势威严,可却是让唐天行愣住,当真缓缓将手由强弓上收回,面色迟疑着,坐回了华老指定的石凳上。
并且,坐回位置的唐天行还低着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事的孩子,全然不再有之前那份气势。
“我说唐风是个好孩子,有说错么?”
华老看着他,自己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也是知道唐天行口不能言,便又自顾自道:“当年,你为了洛天成的命令而抛妻弃子,远走朱炎帝国,你可知,你的妻儿留在青阳帝国是怎么过的么?”
此言一出,陈泽心下了然。
原来,唐天行也有过去往别国当卧底的经历。
依华老的话说,当初估计在唐天行走后,他的妻儿怕是遭受了什么磨难,所以当唐天行再回来,面对的已是妻离子散的局面。
再看唐天行的面色,想来他也是很清楚当自己再回来时,所得知的有关妻儿的消息,只怕并不会太好。
“当年,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洛天成也出了事,而当初也只有他才知道你离开的真正原因。”
“他这一走,并没有来得及交代后事,自然也没有将你的身份告诉给别人,那么,你的妻子还有儿子,便失去了依靠。”
华老默默地说着,说一句,便灌一口酒。
“为了养活年幼的儿子,你的妻子不得不去做那最脏最苦最累的活计,但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强行强撑了几年之后,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而那时,你的儿子唐风,才不过十五六岁,却只能过早地被迫流落街头,成了一个人见人憎的恶霸混混。”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却见唐天行的头埋得更低了,陈泽更是看到,似乎有两滴晶莹的泪水自他眼中滴落。
“如果不是那孩子恰巧流浪到博安城,如果不是他跑到我的酒楼来吃霸王餐,我也不会知道,那是你的儿子。”
华老感叹一声,最终住了口。
唐天行抬起头来,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冲着华老一扬,随即便狠狠倒入了口中。
啪嚓!
空了的酒杯被他抛在地上碎成了八块,紧接着,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下,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