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玄霖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与嫂夫人有何关系……”
步桐几乎想要冲到旁侧院子里去质问一番,问问那个一贯平柔和静女子为何如今这般蛇蝎心肠,只得努力遏制住这股冲动,咬紧牙关一字一句,
“玄霖,瑶姐姐因何难产?”
汤玄霖满脸惊讶,
“因为胎儿过大,且胎位不正,皇妃嫂嫂又受了惊吓这才导致难产血崩。”
步桐深呼吸了一口气,
“玄霖,你所说的这些,具是结果。”
看着汤玄霖瞬间了然之后的惊讶,步桐这方紧紧攥着拳头,
“瑶姐姐为什么会胎儿过大?为什么会产后血崩,受了惊吓或许是真,但不见得是致命的缘由。”
难产、胎位不正、产后大出血,这些皆是结果,也是大家看到的惨剧,可这些现象发生的原因,却是值得细想。
汤玄霖慢慢皱起了眉毛,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我虽是不懂妇人生产之事,只是这血崩之症确实太过凶险,即便是跌落摔伤导致难产,也不至于引发血崩引发嫂嫂丧命。”
步桐伸手重重地按在那本账簿之上,
“老参、血蛤、鹿茸这些东西,南方水灾尚不及补货,这才发现府上的库存几乎尽被嫂嫂院中的海棠取走,还记得先前瑶姐姐在我家住的那些日子吗?嫂嫂汤汤水水不断,甚至瑶姐姐回了府,嫂嫂仍旧不断将补品送进四皇子府,这些东西看似补益,实则都是极损怀胎妇人身体的。”
汤玄霖有些不可思议,
“嫂夫人不至于故意害皇妃嫂嫂的,多半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不懂得这些罢了。”
步桐苦笑摇头,
“先前或许不懂,但是眼下自是明白,我发觉嫂嫂开始看医书,瞧那磨损程度定然是时常翻看,府上的大夫告诉我,那些个东西有孕之人最是吃不得的,虽然平日里最是补身的,可是有孕之人阴血聚于腹中,像是老参和鹿茸这类阳气过盛的补品会大伤肌体,极易造成产后出血,;至于血蛤,那本是名贵之物,但偏偏对腹中的孩子损伤极大,怕是会有难养之隐。”
汤玄霖微微眯眼,
“嫂夫人何时开始读上了医书?”
步桐仔细想着,
“瑶姐姐虽然早产,可已然足月,如何会胎位不正?明明已然产下小世子,而且产程并不长,如何会大出血,莫不是因为孕期吃了太多的阳性补品,这才导致血崩。”
这些操作并不算精妙,稍懂医理即可,事实显而易见。
汤玄霖紧紧锁着眉头,
“桐儿的意思是,这些是嫂夫人故意为之?”
步桐瞬间软榻了下去,
“这也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明明是两不相干的人,为何、为何这般心计地去做如此恶毒之事?”
汤玄霖起身来,
“我过去派出朱雀打探一番。”
步桐点头,
“我亦在府上稍微继续探查一下,毕竟嫂嫂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样的事,莫不是下人手脚不干净?”
这话明明白白就是在自我麻痹,说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假设。
汤玄霖近前,轻轻把步桐拥进怀里,缓声安慰着,
“桐儿莫要担忧,难免这不是误会呢,易阳兄长近乎拜入四殿下门下,嫂夫人这般聪慧的女子,她又如何会不知晓,断然没有戕害四殿下妻子儿女的道理,一旦事发,岂不是更大的祸事。”
步桐努力吸了一口汤玄霖身上的气息,
“我只怕,嫂嫂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可是眼下,若不是我偶然发觉,谁又会想到她身上,是我太傻,嫂嫂明明这些日子以来都不太对劲,我和兄长却都以为她只是初次有孕,所以担忧惧怕罢了,她甚至问我若是妇人难产是否有法应对,我竟毫无察觉……”
汤玄霖只轻轻叹了口气,
“若当真是嫂夫人所为,桐儿可要好好想一下该如何处置,她毕竟是你们府上的少夫人,事关体大,一个稍不留意,便会牵连整个南国公府和北国公府。”
步桐又何尝不知道白芍药的位置呢?可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啊。
“小姐,”春桃在外头小心敲门,隔着门板禀告着,“门房的小厮来传话,说是有两个人抱着孩子到府上寻小姐,手上还有咱们府上的腰牌,这个时辰原本不该待客,只觉得怕是小姐的贵客,便让春桃来问问。”
带着腰牌?抱着孩子?步桐一想,怕不是四皇子府的人,赶忙松开汤玄霖答道,
“去带进院子罢。”
汤玄霖便交代了几句后翻窗出去了,步桐这边整理了一下匆忙出门,正在院中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四皇子府上奶母,抱着几乎奄奄一息的小世子,身后跟着垂泪的小丫头,竟是季瑶身侧的贴身婢女。
“怎么会这样?”步桐看着孩子哭哑了嗓子的样子赶忙接过来。
奶母几乎是哭腔,“郡主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是照顾不好世子殿下,殿下自娘娘走后便是哭闹不止,实在哄不好。”
步桐抱着孩子慢慢哄着,看了一眼后头的婢女,
“我记得你,你是跟在瑶姐姐身后的,倒不知道名号。”
小丫头赶忙跪下,“回郡主娘娘的话,奴婢水仙,是从四皇妃进府便在身旁伺候的。”
步桐点头,看着一旁筋疲力尽的奶母,
“你且先随春桃下去休息一下,等着我遣人回去四皇子府通禀一声,今夜你们便留在我府上,水仙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