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心里一动,
“玄武,他,人在何处?”
玄武指了门外认真回答,“督主大人和两位少将军皆在外头迎敌,我等守着陛下跟前的最后一道线,一个贼人都不会放进去。”
“原是昌平郡主,”身后传来一个病弱的声音,步桐回头去,陛下正被两个宫人搀扶着勉强走出来,脸色苍白,果真是病重的模样,步桐快步跑上去,
“见过陛下,您身上还未好,还是回去歇下罢,这里有我们,定然不会有任何意外。”
陛下似乎倒是生气大于担忧的,“这个竖子,多年的纵容竟然养出他这般不忠不孝之心,京都城里何时有过子夺父位这样的丑事,皇家的颜面可是要被这个逆子给丢尽了!”
如今大军压城,这位陛下竟然如此淡定,步桐心里默默的叹服了一下他的心理素质,能坐上帝王宝座的,又有几个如同穆禾笙这般情绪都在脸上的人,步桐心情复杂地低头去,
“陛下一定是受了惊吓的,还是让内官大人陪着去后面休息一下罢,前面的事尽可放心的,那些个贼心不改之人是断然过不了汤大人那关的。”
陛下却是没有半分担心的模样,看着步桐反而笑得慈祥柔和一如平日,“桐儿如今倒是信任玄霖得很,想来你们的关系也算是亲厚。”
步桐没由来得在陛下深不见底的温柔里,不知所措了一下,旁侧玄武第一时间派人出去给汤玄霖报信,如今汤玄霖正是跑了进来,满身的血污,一时竟如没有温度的鬼厉一般,却直直的看着步桐,反复确认她无碍之后,这才朝向陛下做了个很敷衍的礼,
“陛下安心,外头的情况虽然还是很激烈,但是前方番子来报,援军已然进了京都城,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赶到皇城,陛下,定能千秋万代的。”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步桐却觉得眼下的气氛有些奇怪,汤玄霖对待这位陛下的态度,恭敬底下似乎藏着一丝别扭,但却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情绪。
陛下依旧是那副模样,看着汤玄霖语重心长地嘱咐着,“玄霖今日辛苦了,身上怎的这么多的血,可有受伤?”
这也是步桐想问却又碍于场合不好问出口的问题,很感激这位陛下如今皇位尚且岌岌可危,竟然还能这般体恤下属,赶忙附和着,
“陛下心慈,乃是臣民之福,想来汤大人带领东厂的人在这里支撑了许久,可有受伤?”
汤玄霖低头去,
“多谢陛下、郡主关怀,臣下还好,身上大多都是叛军的血迹,东厂众人本就是直接听命于陛下,保护陛下和皇城内外是臣下的本分。”
说罢只接着说道,
“陛下,容臣告退,外头的形势实在是严峻。”
步桐听得外头的打斗声确有靠近之势,有些担忧地看着汤玄霖。
“汤大人,怎的叛军如今还这般顽固吗?”
汤玄霖深深地看了步桐一眼,轻轻摇头,
“回郡主的话,三殿下早已算准了援军何时会到,如今便是已到穷途末路,除非背水一战以命相博,拼尽全力夺得一线生机,若是能得了转机,或许就此翻盘也说不准。”
步桐倒吸了一口气,看着汤玄霖转身告退,很是不安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突然笑笑,任由内官扶着自己回去,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世间缘分还真是奇妙,谁又知道上一世的冤家,下一世会不会是交心之人。”
步桐立在原地,没由来的一股恶寒,突然猛地侵袭全身,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