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想起了左逢之,那个替穆禾荃出头捅破与步榆私情的人,似乎,正是左正道家的儿子,虽然官拜御前侍郎,却是个有勇无谋的糊涂鬼,整日做着溜须拍马、替人出头之类的事。
据步桐所知,这位左大人的爱子还有一爱好,就是在东陵湖中的小岛上垂钓,冬日里凿开孔洞,应该是收获颇丰。
步桐舔舔嘴唇,
“春桃,今日午膳,我们有糖醋鱼吃了。”
南国公府的马车到达东陵湖的时候,这里堪堪只有一驾马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平白冬日里哪家的贵子会来这里游赏?
步桐信步走在湖岸上,看着远处湖心小岛中有两人踏冰朝着这边走过来,向了步桐问礼,“这位贵人可是昌平郡主娘娘?”
步桐点头,
“正是,我在这处吹吹风可打扰到了你家大人?”
对面的侍从赶忙否认,“娘娘莫怪,那边是我家左大人,娘娘若是不嫌弃,可赏脸移步到湖心小岛一坐,我家大人请娘娘吃鱼。”
春桃无语地看了步桐一眼,闭着嘴巴低声嘟囔,“还真说中了。”
湖面被凿了些棱,走起来一点都不滑,可见左逢之对于这项爱好,实则是用心的。
步桐看着那熟悉的人影迅速迎出来,只得压制住恶心,朝着那一脸谄媚油腻的人微微伏下身子,
“见过左大人。”
左逢之为的步桐这个礼,差点把自己弓成大虾米,“见过郡主娘娘。”
步桐笑得一脸惊讶,
“年前本宫的生日宴中见过大人的,原以为这处湖边不会有旁人,没想到今日能再次偶遇大人。”
左逢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郡主还能记得小人,当真是小人的荣幸,娘娘快请坐。”
步桐也不客气,在一简单的石桌旁坐下,环顾四周,不止有一大树矗立,旁侧还搭了凉棚,不禁感叹,
“大人这处世外桃源,虽然草木枯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夏日里来此处定然十分凉爽惬意。”
左逢之笑得得意,“娘娘说的是,这也是臣偶然间发现的地方。”
步桐索性同他闲聊打趣着,
“左大人钟灵毓秀,又是左侍郎的独子,日后怕是承接父业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得这处好地方了,到时候派人来给我传个话,我好来接手这处桃源。”
左逢之“哈哈”大笑,“郡主娘娘这话说的见外了,您若是喜爱,时长来就是了,况且,父亲的家业,凭我也是接不过的。”
步桐点头,
“那就多谢左大人了,大人莫要过谦,左侍郎定然会为大人操心安排的,若是大人忙不过来,大可在身边姑母、舅父家找寻一下帮手便是。”
这也是京城中权贵们的惯用之法,选一些外姓的亲缘来辅佐,一来自家兄弟自比得外人可靠;二来不同姓也可避嫌。
左逢之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沮丧,“哎,说来我家人丁凋落,外姓兄弟也不过姑母家一位罢了,然则那兄弟实在是不成器,多半也无用。”
步桐心里冷笑一下,就凭你这德行还有资格瞧不上别人?嘴上却依旧笑吟吟地,
“看来姑母家的兄弟也不多啊,不若这个不才,也总还有那个的。”
步榆的名声自从中秋国宴那次之后就一直不好,这话听在左逢之的耳朵里,便觉得步桐与自己“同病相怜”,言辞很是恳切,“我家到了我们这一代,不知为何子嗣却单薄,姑母快到40岁这才有了表弟,我父亲也是三十多岁有的我,姑母溺爱孩子,自是惯坏了他。”
你不也一样!步桐客气地笑着点头,心里默默吐槽。
快到四十岁才有的独子,按常理来说自然是不舍得送到宫里做太监的罢,步桐心里有了主意,回去的路上嘱咐春桃,
“避开东厂的眼线,去查查那个汤家的儿子。”
春桃为难摇头,“这实在太难了,如今我出门都有三月或者四月跟着的,一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他们一定会告诉汤大人。”
步桐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为难春桃了,躲开三月和四月容易,想要避开东厂的番子哪是那么容易的,
“罢了,打听下那家儿子便是。”
……
晚些时候,步桐去了东厂,汤玄霖换上了那身月白色的袍子在廊下摆了热锅子,若是平日,步桐定然扑上去吃掉三大碗,可是如今,瞧着汤玄霖这小心翼翼示好的模样,反而觉得缺了点什么。
“桐儿,”原本在出神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的汤玄霖,看到步桐走来的声音瞬间喜笑颜开迎过来,
“很冷罢?快来守着桌子坐。”
步桐突然看着他,
“玄霖,你的家人都在东夷城,先前那里爆发痘疫,为何不见你半点担心?后来封城治理,你日日守在府衙,为何没有去见见自己的父母?”
这是自己出门前,春桃趴在耳边低语说的唯一一句收获,“汤大人的家人在东夷城。”
简单的一句话却激起层层涟漪。
汤玄霖的笑就这么一点点僵在脸上,
慢慢消失,变成一片苍白,
“桐儿……”
步桐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人,
“玄霖,我以为我是了解你的,至少比你认为的了解你,可是如今看来,我实在是枉活一世,看不懂的事太多了。”
汤玄霖慢慢低头去,声音寂寥,甚至有了几分让人心软的可怜和试探,
“桐儿你,你还查到什么了?”
步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