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翩微笑道:“莫非项羽贤侄还发现了什么关于徐福的线索不成?”
不知为何,虞翩笑得似乎并不是相当自然。
项梁点头,同样笑道:“我和虞族长说一个故事吧。想必虞族长也知道我和我儿项庄在不久之前被秦国中车府令赵高命郡守殷通所囚禁,那虞族长可知我父子二人是如何脱难的?”
虞翩目光闪动,道:“我虞氏虽然听说了项氏之难,但虞氏如今乃是秦国官府心头大患,确实是没有办法打探到吴县城之中的情况。”
项梁笑道:“那也无妨,老夫直说即可。其实项氏之所以得到保全,主要是因为我侄儿项羽求见并说服了郎中令蒙毅。”
虞翩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吃惊表情:“听说那郎中令蒙毅乃是赵政仅次于赵高的心腹,想不到项羽世侄竟然能够说服他,实在是让人惊讶啊。”
项梁笑道:“不瞒虞族长说,当时我侄儿确实陈述利弊,但却并未说服蒙毅。关键时刻,跟随在我侄儿身边的张良出手,用一件信物打动了蒙毅,虞族长可知道这件信物是什么吗?”
虞翩愣住了。
过了几秒钟之后,虞翩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勉强的笑容:“这个,老夫和张良其实也不是很熟,哪里知道他拿出来的是什么信物呢?”
项梁笑容越发浓郁:“这就很奇怪了。张良前来会稽郡,遍访诸多家族,最终只有虞氏愿意和张良鼎力合作,尝试行刺皇帝赵政。虞氏明明将举族性命都押注在张良身上帮助他造反,如今却从族长嘴中说出和张良并不熟悉,族长难道不觉得这种说法很搞笑吗?”
项梁看着说不出话的虞翩,冷冷的说道:“那个徐福的信物,其实就是从你们虞氏这边交到张良手中的吧?徐福当年受命出海,让你们虞氏暗中给他守家,所以他从赵政那边骗来的资源想必也给你们不少,对吧?所以你们虞氏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张良和赵政作对,所以你们虞氏才会莫名其妙的就突然拥有了一整座群岛和那么多船,所以你们虞氏才会引来秦国官府的注意,最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虞翩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都说项梁先生乃是会稽郡第一智士,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盛名也!”
项梁呵呵一笑,道:“所以,虞族长算是承认了?”
虞翩脸上露出笑意,道:“为何不能承认?没错,徐福当年多次出海,我们虞氏出船出人;后来他能够结识蒙毅,我们虞氏在背后同样也是出力甚巨;再后来他获得了赵政划拨下来的大批资源,我们虞氏从中分一杯羹又有何不可?项族长也不用急着说我们虞氏,你们项氏这几年在会稽郡之中蓄养门客暗藏兵甲,又以兵法训练门客,难道又是为了当什么大秦的良民不成?”
项梁大笑起来,虞翩同样也笑出了声。
项梁道:“老夫虽然有儿子,但羽儿才是项氏嫡长孙,老夫死后他就是项氏真正的族长。”
虞翩道:“老夫也有儿子,但虞姬才是老夫最疼爱的女儿,若是虞姬的女婿真的足够出息,那么虞氏一族的资源就全给了这女婿又有何妨?”
项梁道:“能指挥项氏五百甲士,算不算有出息?”
虞翩道:“项氏五百甲士又如何?吴县中便驻扎一千五百名秦国士兵,恐怕一个冲锋项氏便不能敌。”
项梁道:“能在数千秦国士兵的手底下挟持秦国皇子胡亥,救下虞氏半族老小性命,算不算有出息?”
虞翩迟疑了一下,道:“项羽贤侄救命之恩,虞氏和虞翩感激在心,但报恩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并不一定需要结亲。”
项梁道:“亲自面见并说服赵政,让赵政赦免我项氏一族,算不算有出息?”
虞翩大吃一惊,道:“不是蒙毅吗?”
项梁大笑:“我项氏父子入狱的罪名是和钦犯张良有勾结,逮捕我父子的是会稽郡郡守殷通,下达命令的是秦国中车府令赵高,虞族长真以为一个蒙毅出手就能行了?”
虞翩脸色变幻不定,良久之后才道:“如何证明?”
项梁手一翻,将项羽刚刚拿到的那个“郎”字令牌拿了出来:“这块郎官令牌,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虞翩翻来覆去的打量着这块令牌,脸上的震惊表情久久不消:“这,竟然是真的郎官令牌……”
项梁面带微笑,语气之中无比的自得:“赵政虽然是我项氏死敌,但赵政横扫六国一统天下,这千古一帝之威名确实是无可否认。郎官乃是赵政亲随,每一名郎官都是秦国一等一的人才。我侄儿项羽仅仅见过赵政一面便被赐予郎官令牌,若他还不算人才,会稽郡之中更有谁配称得上人才这两个字?”
虞翩沉默良久,将令牌交还,郑重的对着项梁说道:“敢问,项氏何所求?”
项梁正色道:“反秦复楚!”
虞翩道:“若楚复,吴又如何?”
项梁道:“若吴出力甚巨,可为王。若吴不出力,有姻亲之实,亦可为君!”
太阳终于下山,夜幕落下。
礁石之上,海风阵阵,项羽看着怀中佳人,轻声道:“涨潮了,该回去了。”
虞姬靠着项羽胸膛,眼神有些迷离,娇声道:“你说,父亲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项羽嘿嘿一笑,低头道:“你们吴人不是喜欢抢亲吗?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把你抢走娶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