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依旧在落,春意无边。/p
第二次是春节,他看到岳家派出大队人马到处搜捕,他们拿着她的画像一一对比。/p
他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从后门出去的倒泔水的小童是她!/p
没有片刻停留他立马朝着破败的胡府而去,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p
他看着她被岳家下人禁锢,岳家公子从轿中出来,走至她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似乎说了什么,他离得太远没有听清。/p
只能看到她在颤抖,满脸惊恐,泪流不断。/p
怒上心头,他冲了出去,只是像是笑话一般,还离她那么远,就被岳家仆人打翻在地,殴打不断,甚至都不曾惊动岳家公子。/p
他似乎看见她的目光移了过来,四目相对,他惊慌失措的移开视线,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不想你可怜我,不要你可怜我。/p
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p
他到处打听,人人都说岳家公子儒雅斯文,家大势大依旧温和自然,可是他知道那不是真的。/p
两年多未曾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觉得陌生,一点都不觉得,她每晚都出现在他的梦里,不曾间断,梦里是胡府未出事之前,她依旧骄傲如少年,他从不奢望,不敢肖想,在梦中依旧是远远地看着她张扬美艳的容颜。/p
他不会梦到杏花如雨下的那副靡艳场景,因为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始终痛苦,他不想让她痛苦。/p
只是每当梦醒,脸颊总是湿润的,不过好在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在乎,他如蝼蚁一般度日,受尽殴打侮辱不敢死去。/p
要死也要在她墓边不远啊,这样下辈子才能继续看着她,只是希望下辈子能投胎到个好人家。/p
暴雨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越下越大,胡媚和他身上早已湿透,不过两人都不在意,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答自己,胡媚也不恼,她早学会了将脾气藏起,免得受苦,尽管那样的自己让她觉得不堪。/p
只是现在,急什么呢?她无拘无束,自由的要命。/p
小乞丐回神,她在问他名字,可是他没有名字啊,老乞丐死前也没来得及给他取个名字,只是“娃儿”“娃儿”的喊,那些欺负他的人,他们叫他“灰狗”“土狗”“野种”等等,无一例外拿不出手。/p
他有些慌乱,他没上过学堂,识字也识不了几个,却固执的不想跟她说那些难听到有些侮辱人的名字,他不要她可怜自己。/p
胡媚有些乏了,岳家在丹丽权势不小,她能灭他满门不过是耍了手段,再加上岳家公子对她的变态占有,和施加给她的屈辱惩罚,让岳家众人对她掉以轻心,以为她曾经锋利的爪子被拔的干净,真是笑话,她生来骄傲怎么可能会习惯屈辱生活。/p
甚至她越发觉得习惯这个词的可笑,对她来说这只意味着妥协。/p
动了动脚,却被小乞丐猛地伸手拉住裙摆,他的手脏兮兮的,不过胡媚并不在意,毕竟她的裙摆满是鲜血。/p
她只是微微眯眼,随即有些无趣地坐在地上。/p
地上积水不浅,而且随着大雨磅礴还在不断加深。/p
“我…我叫钟…情。”小乞丐的声音微微颤抖,说的不太清晰,他多害怕,多害怕她刚刚一走了之。/p
胡媚盘腿坐在地上,微微歪头看着他,“我见过你?”/p
是肯定的语气,小乞丐有些慌乱,“没,没有。”/p
他们相见的场景,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美好的回忆。/p
胡媚皱眉思索,却依旧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不过还是罕见耐心地问他,像是要好好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时间。/p
“钟情?姓钟的不多呢,是哪个“情”呢?”/p
小乞丐像是被踩到了痛处,脸色苍白,他不识几个字,只是听众人说胡家小姐胡媚对岳家公子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嫁给他。/p
他自然知道这是假的,他知道她不是自愿嫁给岳家公子的,不过想来一见钟情应该是极为美好的吧,应该和自己第一眼见她的那种感觉相像。/p
所以她问他名字的时候,他急忙说了钟情,可是他并不会写。/p
小乞丐低着头,眼中似有泪水打转,他不叫土狗,也不叫灰狗,更不叫野种,他只想要一个名字。/p
胡媚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开口问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p
“是青草的青还是感情的情呢?”/p
小乞丐嗫嚅道:“青草的青。”/p
“钟青,”胡媚笑,笑颜如花,只是有些苍白,“很好听的名字。”/p
钟青愣愣地看着她。/p
呆得时间够长了,胡媚起身,看着他还抓着自己裙摆的那只手。/p
“我要走了。”/p
钟青僵住了,手被她轻易地甩开,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盛夏午时,他在角落看着她在花轿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感觉再现,让他害怕,让他心灼。/p
“不,不要走!”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她,也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其实你可怜我也没关系,我只想能继续看着你,不要再留我一个人。/p
胡媚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着急,他并未让她救他,不过还是止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比这磅礴冰冷的暴雨更有温度,只是没那么热烈。/p
“怎么了?”她微微弯腰,不是居高临下那么盛气凌人。/p
钟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大雨之中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