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青州府的同知钱大人,青州府的老百姓估计也不大熟悉,他们知道知府方大人,也知道通判李大人,但对这位钱大人却知道的少之又少。
这其中自然是有缘故的,同知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官职,通常是视当地的情况而设,一般来说,这是知府的副职,等同于知府的秘书。
通常而言,同知必定是当地知府的左膀右臂,十分受到器重,可这位钱同知与方知府的关系却十分值得玩味。
只因为钱同知并不是方知府一手提拔起来的,而是在那一年青州水患,当地官员大半落马获罪,而方知府却还未抵达青州的时候,朝廷暂时打发过来处理事务的一员。
钱同知刚来青州府那时候,也过了一段山中无老虎的日子,只可惜方之问从天而降,不但是皇帝的嫡系,本身也是个乾坤独断之人,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若是钱同知聪明,便知道这般的上司只能捧着,乖乖听话就是了。
可惜这位钱同知却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占着同知的位置颇有几分倚老卖老,方知府面上笑嘻嘻,下手却毫不犹豫,很快钱同知手里头的权利就被分去七八,只剩下一些边角料。
更糟糕的是,当时皇帝派遣五皇子前来救灾,钱同知掌管当地水利河工,自然少不得跟这位皇子打交道。
众人都知救灾其实是油水丰厚的事情,钱同知当时也有几分小心思,结果还未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被五皇子一番干脆利落的手段吓得掉了魂,从此越发胆小了。
不过他毕竟还是同知,有正五品的官职在身,只要朝廷没有直接罢免他,钱同知在青州府就还有几分底气,老百姓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他想必也知道以方知府对自己的厌恶,想要再进一步难上加难,索性也不做什么实在事,这般下来反倒是相安无事。
别看钱同知在外头一副小心谨慎,老神在在的样子,回到家中却是截然不同。
他喜好美酒,喜欢美人,家中除了正房之外,有名分的女人便有八个人,没名分的更是数不清,多少都是被正房夫人随意打发出去的。
而昔日的陈娉婷就是如今最为受宠的八姨娘,当初一顶小娇子抬进来,钱夫人都不把这个商家女看在眼中,谁料到几年过去,这个女人不但没死,反倒是成了最受宠的那一个,如今更是敢直接下她的脸,她还得百般忍让,谁让钱大人就是喜欢呢。
虽说是妾,但作为受宠的爱妾,陈娉婷在这钱家后院住着,反倒是比钱夫人还要舒坦。
譬如这会儿,她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接见亲娘,旁人家的小妾别说见家人了,联络一下都是难上加难,但陈娉婷却时常能够见到父母。
她脸色有些苍白,一张娇艳的面容微微带着倦色,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椅上。
见着亲娘也并未起身的意思,眼皮子都未动一下:“娘,你怎么又来了?”
如今对着女儿,陈夫人倒是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娘这不是想你了,这才来看看你。”
陈娉婷嗤笑了一声,淡淡说道:“前几日不是刚来过,这次又是谁惹事儿了?娘,你也不管管哥哥,你瞧瞧他这一年都惹了多少事了,我家老爷不耐烦的很,早就不想搭理这事儿了,您这是要看我失宠才高兴是不是?”
陈夫人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娉婷,你可不能不管你大哥,这女人出嫁之后还不得依仗娘家人,他就是刚来青州府,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这才糊涂了几次。”
陈娉婷嗤笑道:“我靠他?快给我省省吧,他不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若不是爹死了,陈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我管他是死是活。”
陈夫人脸色难堪,却也不敢直接跟女儿争吵。
陈娉婷心气不顺,但瞧见陈夫人这幅模样又是叹了口气,到底是亲娘,从小到大她们俩的关系也十分亲密,她缓和了语气问道:“娘,你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陈夫人这才说道:“女儿,这次真不是你哥哥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丫鬟,陈娉婷皱了皱眉头,还是挥手让她们下去。
陈夫人跟上去关上门,才过来说道:“娉婷,苏家那小子考中了秀才,如今已经到了青州府,打算要考举人呢。”
一听到苏家的名字陈娉婷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想到当年英俊且有才华的苏宗章,再看如今那脑满肠肥还好色,又有不能见人嗜好的钱大人,她心中愈发不甘。
但很快,陈娉婷就嗤笑了一下,道:“考举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就算考中了举人,也不一定能当官,你怕什么?”
陈夫人连忙说道:“娉婷,你可听说《岁花吟》?”
陈娉婷自然是听过的,去年开始这戏红遍大江南北,他们府内也曾请了戏班子来唱,当时钱夫人满口夸赞,倒是陈娉婷觉得不甚喜欢。
陈夫人跟着说道:“你有所不知,这《岁花吟》说的,其实就是苏凤章与他好友林长青的事情,这话本还是苏凤章亲手写的。”
“若是以前,娘自然不着急,他苏凤章就算是考中了举人又能如何,最好不过是跟他爹一样,在湖山县谋一个小吏当当罢了,给咱女婿提鞋都不配。”
“可谁知道他那朋友死得好,一出下三滥的戏,竟是连皇帝老子都看了,听了,还特意派了宫里头的太监过来祭拜。”
“湖山县那边传来的消息,都说那宫里头的太监亲口说了,陛下对苏凤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