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等穆淳嗤笑,那穆芸便哼了一声:“殿下这却是好算计,只用那空话假话唬我们上当吗?须知这有的事儿,也得让对方看到你的诚意才可以!”
“诚意自然是有的。”程铮就侧头看向他:“只是孤认为,这死去之人的亲人与其去找那伯仁的麻烦,不若便就直接杀上门去找那杀人者讨个说法!”
这句话……
顿时将两个人都镇住了。
不止穆芸,便是老成持重的穆淳也是不由自主的面容一僵瞳孔一缩,竟是就这样不自觉的呆在原地了。
那程铮却是扬起了一脸真挚诚恳的笑来,只看着对面的两人犯傻,末了才轻轻一句:“孤的话儿,可有不对?”
不对?对?不对?……对?
穆淳只觉得自己的瞳仁剧烈的震颤了几下,这才终于能够颤巍巍的开口了:“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孤又如何不知?”程铮只道:“只是恕我多嘴问一句,便是孤这般说了,穆大人可又能又敢这样做?”
便就使得那穆淳和穆芸更加的沉默。
也不能怪他们沉默了,毕竟……那个杀了穆之同的人……是天子。
在这个时代,天子的意义可是不同的,那是奉承天命之人,是上天之子,是——
是这天下人不敢冒犯的存在。
所以这些年来,纵使穆家知道许宣不是那个罪魁祸首,但他们也不得不将怨恨转移到许宣的身上。
因为那个人……是他们恨不起的存在。
可现在……现在程铮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穆淳不由得和穆芸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惊疑不定的意思了。
但就在这一眼之后,那穆淳终究是阅历要深厚几许,便就回神了,只道:“殿下这话却甚是有意思,这‘不敢’二字却是如何说的?难道殿下竟是给我穆家许了个空心的月饼吗?那可别怪我穆淳不屑一顾了。”
“怎么会?”程铮正经了面色:“只不过孤却是有私心的——这‘罪魁祸首’不管怎么说都是……咳,因此穆大人说不敢下手,孤却是有些宽慰呢。”
说得穆淳便是一声冷哼,那穆芸更是道:“殿下的诚意……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却为何这样说?”程铮的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穆老统领当年……咳,因此二位大人不忘恩怨是为人子孙的道义,可孤也是……因此听到大人不敢动手而宽心也是为人子的道义,如此看来何错之有?”
穆芸:“……”
穆淳:“……”
……真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憋屈感。
但穆淳到底老道,既是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就不纠结了,只是略略一想道:“如此看来殿下和我们不说势同水火却也差不离了,只殿下却为何又要登我穆家的门?”
程铮笑道:“虽有些不同,却也不至于到那水火不容的地步,穆大人虽是不敢就这般将……但是需知人有时最痛苦的却不是没了性命,而是只剩下一条命呢。“
顿时说得穆淳和穆芸更加的惊奇一些,就对视一眼,还是穆芸终究气盛一些,摁捺不住道:“这话却是何意?怎么……怎么我便听不明白了呢?”
程铮只是笑:“这有何难?不过便是让那位放下尘世俗念,安享富贵罢了——只不过依着他的性子,只怕这安享富贵却是犹如坐牢一般罢?”
这话果真再明白不过了,登时就将穆芸听得面色大变,只哆嗦着嘴指向程铮,却是不知说什么是好。
而穆淳却是两只眼珠子紧紧瞪着程铮,只道:“既然有人要安享富贵,那这天下俗事总要有人理会吧?却不知殿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