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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说是唬住了也不太对。
程铮不能否认,他之所以会听这么久,是因为他对于这件事确实是有兴致的,虽说这陈柏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他却本能的觉得在这片繁杂得如同荒芜野草的谬相之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自己去挖掘探寻……
——可那会是什么呢?
程铮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但他不介意去找那些眼神比他好的大人们帮忙看看,比如徐浩,比如舅舅们,也比如……林海。
所谓御人之道,便是知人善任。
想到这里,程铮当即扬声高喊:“人呢?”
话音刚落,门外立时滚进来一个小太监,却不是常青或刘保勋。只看着长了张圆圆的脸儿,脸上犹带着稚气。
看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程铮这才恍惚想起来常青大概是出去传话了?
传什么话?打了那陈柏再丢出去!
于是他立时便急了,就对着那小太监道:“去!追上常青,便说是孤的意思,那人打一顿涨涨教训便罢了,切不可撵出去了,便……便就寻个庄子让人暂且住下,让人好生看守了,孤且有事儿要问他!”
小太监虽听着有些不解,但看程铮神色焦急不似作伪,便也就急急的叩了一个头,扭头出去了。
看着那小太监匆忙奔出院子,程铮这才有些心安,只却也没法将心完全放下,又在这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巡梭了一遍,将那陈柏的话再三的想了一想。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大有玄机,但这玄机却不是他一时间便能够悟透的,因此思来想去的不禁便有些头疼。而他也不矫情,径直就出了门子,只往那玉澜堂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步履匆匆,就在跨过垂花门之后,但见花明柳暗之间对面也急急的走来了一位妙龄少女,再一看脸,不是徐氏身边的倚画却又是谁?
只这倚画不在徐氏身边伺候着,到这内外院的交界处来作甚?程铮便是一奇,待要开口询问,那边的倚画也恰见着了他,就欢喜道:“这可好哩,奴婢正要找殿下,现下里可省了功夫了!”
程铮就更加奇怪了:“找孤?孤却正要找你家娘娘呢,孤想着要去一趟徐家,你便给她说一声,只说不必为孤留饭了。”
那倚画登时便有些急了,直要上来拽程铮的衣袖,只到底记着自己奴婢的身份,便就忍住了,只略略往程铮身边凑了一凑,低声道:”殿下还是去娘娘那里瞧瞧吧,娘娘果真有大事找殿下呢!”
又见程铮且有些不信,止不住更急了些,左右一看,直将那些跟在程铮身后的人瞪得退了几步,这才继续道:“……娘娘接到消息说,那名甄家的姑娘被三皇子妃送走了,听说走时身上还带着伤!”
这——?
这果然是大事儿!
程铮顿时听得惊诧莫名,只将倚画的话儿在心上又来回的滚了一遍,越滚越是心惊。
便就举了步:“走,见见你家娘娘去!”
倚画应了一声,自走到程铮身后,两人再带了一溜的尾巴,只往那玉澜堂去了。
待进得玉澜堂的屋子,不等徐氏行礼,程铮便就亲手将她扶了起来,一面扶一面低声催问道:“那甄家和三弟却是怎么回事?”
徐氏并不答话,就用眼神往倚画脸上略略一瞟,倚画会意,招呼着各个伺候的太监婢女且退了下去。而等到人走干净了,徐氏才将程铮拉到椅子上坐下:“三弟妹将那甄家的小姐送走了。”
这点程铮已经是知道了,便道:“倚画已经告诉孤了,只听说那小姐走时带着伤,却是为何?”
徐氏却并不接话,只反问道:“殿下可知那甄家小姐身份?”
程铮又哪里会知道这许多?且他也不甚关心,就散漫道:“不是甄家的吗?难道还是别家的不成?”
“是甄家!”徐氏咬了牙,只悄声道:“可却不是甄家的寻常人,论起来她爹是甄家老太君的幼子,因此她可是能够称那甄应嘉一声伯父的!”
登时就把程铮吓得几乎跳将起来——
甄应嘉是谁?甄家这一代的族长!金陵甄府的主事人!任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同时也是二皇子妃的亲爹!
这般的人家,称一声金尊玉贵也不为过吧?
可现在徐氏说什么?这江南甄家将谁送来给三皇子做小?甄应嘉胞弟的女儿!这可是二皇子妃甄氏见了面都得叫一声妹妹的甄家嫡支小姐!
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几乎昏昏糊糊的只觉得找不着北。
就在程铮近乎于瞠目结舌的时候,他却又恍惚听到了自己僵直的声音:“怪道要送走呢!这般的女子,对那侯氏果然是个威胁。”
徐氏便只用目光去瞪程铮,可却也瞪不了多久就自己先泄气了,只道:“侯氏确实不想这甄家小姐进自家的后院的,因此自从这甄小姐进京以来,各路的游园聚会都少不了这甄小姐的份儿,论起究竟来无非便是想将她送出去……只不想有怀庆大长公主的话在那里撩着,这各家谁能不掂量掂量?因此便是想送出去也难!
程铮更奇怪了些:“却关怀庆大长公主什么事儿?她向来是不管这些闲事的。”
徐氏便将那日游园会上怀庆大长公主的话选那要紧的说了,听得程铮只啊了一声,就又呆了一呆,半饷才道:“这般……果然是送不出了呢!如此想来,若是侯氏有那份担心,那送不出手也是断然不会留下膈应自个儿的……只你说那甄家小姐是负伤出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