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问得温柔,可听在侯敬庭和王子腾的耳中却是犹如鬼怪的呢喃。

入了宫……不,便是不入宫,这天下的女子,又有谁能够拒绝至尊无上的皇帝?

若是今日他们替这贾元春拒绝了,那不止是贾元春只能一条白绫了事,便是他们只怕也要一齐搭进去——替人在皇帝面前鼓吹了这些日子,末了再告诉皇帝人家眼中没有你?

呵呵,真的药丸。

这样想着,便是一门心思想要将这贾元春和程铮送作堆的侯敬庭,面上也止不住的就有三两分的恐惧之意了,甚至连那炽热的心思也不由自主的就顿了一顿。

就在他近乎哑口无言的时候,皇帝却是厌倦的开口了:“罢,瞧你们说的这般热闹,朕有时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这遽然的出声使得那程铮和侯王两位大人俱是一愣,两人再次不可置信的互看了一眼,侯敬庭到底要心急几分,便就率先道:“陛下春秋鼎胜,如何便就说出这样的话儿了?”

程铮也是拱手道:“父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您是万万年的圣明天子,这天下的万民且要指着您呢。您这般的说法,可不得叫这天下人惶恐?”

皇帝就是一笑,那笑容瞧着几分疲惫,却又有着克制不住的隐隐自得:“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世间哪有活得了万年的人?朕是不行了,日后且要看着你呢?”

这话温柔中带着几分的期许,仿佛真的就是一个对孩子充满了无限期待的父亲。

只是在他的面前,低头跪在地上的程铮却是蓦然间便就觉得心头一紧。

他没法从皇帝的话语中感觉到丝毫的暖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凉——若是皇帝当真是觉得日后这天下且要看他的话,那这二十年来皇帝做的桩桩件件又是什么意思?不会当真是为了砥砺他的心性吧?

……也不怕就此将自己磨砺死了!

想到这点,程铮便是涩然一笑,只到底还是摁捺住了,就道:“儿臣哪里比的上父皇?时时处处还要您多多指点提醒着才可以呢。”

如此父子两且面和心不合的相互推拒了几句,皇帝这才心满意足道:“这些闲话且不说了,便说说正事儿吧?那贾氏女——”

“父皇明鉴!”就在这时程钰却是遽然出列了:“这贾氏女听上去果真是奇人,因此儿臣认为不若便让母后亲自见见这贾氏女,品评一番她的心性才好做打算。”

登时说得程钰也是咬牙了,只再是咬牙也要将这怒气压下才行,毕竟这朝堂之上可不是和程铮对峙的地方:“太子殿下这话便让做弟弟的不明白了,母后上次见这贾氏女不过是在众位宫女中匆匆看了一眼,便是这女子德才兼备,那匆匆一眼又能看出什么?因此少不得再将人招过来,细细的看了才好说话。”

“果真便是这个道理。”程铮就微微一笑,却是笑得那程钰心中陡然一揪。

果不其然,程铮随即便道:“皇后娘娘年纪大了,一时老眼昏花也是有的,既然如此便更加不能让她辛劳了,而父皇目光如炬,是断不会看错人的,因此何不便让父皇见见那贾氏女,倒也简洁便宜不是?”

……不是!

程钰心中恨不得嘶吼出来,只到底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直白的拒绝,便就想了一想,只道:“虽是太子殿下说的这个道理,但到底男女有别,还得避讳着些才是……”

“三弟这话便就让孤更加的不明白了。”程铮只诧异道:“这贾氏女是进宫来做宫女的罢?便是来做女官的到底也是我皇家的奴才不是?这奴才哪有不然主子见面的道理?若是这般说的话,她还是回去做她的大家小姐才是正理呢。”

这话更是让人说不出个不是来,就在程钰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程铮却是又笑了一笑:“且若说避讳……三弟这是将父皇当做什么人了?父皇煌煌天子,为人磊落,见这贾氏女必定也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还能有什么让人误会的地方吗?”

就将那程钰噎得再次不能说话。

只想到那贾元春,便是再说不了话儿也是要说的,只是顿了一顿,程钰便就果断的将矛头对准了皇帝——他是和程铮搅浑不清楚了:“父皇和母后多年夫妻,对母后的心性目光想必也是心中有数的,这般说来难道连父皇也信不过母后吗?”

只说得皇帝一阵的腻歪。

他并不是信不过皇后,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相信,皇后对他而言从来不是最信任的那个,也不是最喜欢的那个,她之所以能够登上这个位置,不过因为她是最合适的那个。

合适被掌握,合适□□控,合适被……随时取舍。

可现在明显不是舍弃皇后的时候,虽然程钰已经在渐渐的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但他同时也在如皇帝所期望的那般将矛头指向了程铮,所以皇帝只需要等待就好了,等待着程铮被程钰收拾的那一刻,也等待着自己在程铮死后站出来‘伸张正义’的那一刻。

而皇帝有预感,这一切他不会等太久了。

为了这样的未来,皇帝愿意稍微的对自己手中棋子带有一点纵容,因为只有这样,程钰和皇后才会有足够的动力沿着他所铺设的道理盲目无知的走下去。

而在他们前进的同时,一点小小的瑕疵也是皇帝必须忍受的——

比如贾元春。

想到这里,皇帝只能略微的,无奈的,带着一点子容忍的叹气了:“……这贾氏女既然能得你们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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