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就将邱尚书一张脸气得涨红,他本是想要与这刘侍郎留三两分的颜面的,却不想这刘侍郎揭起自家的老底来也丝毫不见迟疑,便就不免将那情面放了一放,只厉吼一声道:“大胆!这公堂之上哪里便有你胡言乱语的地方?你这般却是在挑衅本官吗?”
那刘侍郎只是一笑:“下官哪里敢?不过便是从实道来——这事儿若要交代清楚,却还得这般开口才是……且下官这还没有说到重点呢,这……”
那邱尚书只急急道:“你却住口!难道你还要借此机会无故攀咬不成?”
“尚书大人还请稍安勿躁。”程铮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刘侍郎,你说这太监上官员门口讨要银子却是常有的事儿,只孤也有一点不明,那便是这讨要银子总得有个理由罢?孤却不信刘侍郎家中当真如此豪富,这上万的银子也能随意的撒出去,若果真如此,孤少不得查你一查了。”
其实此时程铮又如何不是在查刘侍郎?所以在场的人都知道,程铮口中的‘查’更多的是进一步的威胁。
于是那刘侍郎也不免苦了一张脸:“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儿?这两万银子可是抵得上下官半辈子的嚼用,又如何不心疼?自打那夏公公走后,下官至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呢。”
只说得程铮似笑非笑:“想必这夏秉忠死后你更是辗转难眠吧?”
刘侍郎看上去仿佛愣了一愣,只不等程铮从他的面上看出什么,他便就大方道:“正是这般,这夏公公的死不止使得下官难以入眠,更是生出了几分后悔之心,只唯恐这两万余的银子打了水漂。”
就说得那邱尚书惊恐的看着他,只唯恐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待要张口,却是被程铮的视线活生生的吓了回去。
程铮此时的眼神已经有些锐利了,但这并非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接近了真相——恰恰相反,他有一种直觉,那便是这刘侍郎的话儿好似有预谋一般,看似句句属实,却又句句皆是陷阱,自己不知何时便就会被他带到沟里去。
……可是却又不甘心。
程铮已经走到了这里,哪里便就愿意因为直觉而放弃?且他面前的是邱尚书和刘侍郎,这两人便是自己不能一只手指捏死,但是捏着他们的脖子让他们也不好过他自付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一番思付,他便就有恃无恐道:“唯恐这银子打水漂?如何便就叫打水漂了?你且说来听听?”
那刘侍郎一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此时却是故作的踟蹰了起来,就在程铮目光咄咄的视线中犹豫又犹豫,这才道:“下官……下官在这右侍郎的位子上已是做了许久了。”
这事儿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位刘侍郎做了八年的户部右侍郎,堪称一句□□的评价。
……只不知他说这话儿却是为了什么?
正在众人这般想的时候,那刘侍郎的脸已是白了,不但白,甚至于还白出了几分绝望来:“下官不是没有上进之心的,只这上进……又如何那么容易便就能上进了?”
于是众人又理解了,这户部尚书今年才五十余岁,想来也是能够再□□个几年十几年的,而放眼六部,还真没哪个尚书是准备告老的……
哦,礼部尚书前些日子倒是修书去了,只这礼部内部也竞争的紧,又有那徐浩的女婿到底是当朝太子,因此徐浩究竟会不会真的便就此下野……却还要另说呢。
而见众人面上已是各色的表情转过一轮,那刘侍郎便就咬咬牙道:“因此……因此下官便难免动了那歪门邪道的心思,只觉得若是有人能在贵人的耳边为下官提上一句,便能够顶下官十年的功夫呢!”
程铮:“……”
只需听到这句,这程铮便就知道这刘侍郎的话儿已是不必再听。
假话,尽是假话,字字句句尽是在将他当做傻子糊弄呢!
一想到这,程铮的额上便就难免爆出了几根青筋,只是在环视到那满屋子的刑部官员衙役之时不得不又深吸一口气,就将那万般的怒气再憋回去。
……也就憋得怒发冲冠。
不止程铮这里是难以置信,便是那邱尚书也是愕然的眨了眨眼。
只这一眼之后便就是狂喜。
就连声追问道:“你可是认罪了,这银子是你拿来讨好夏秉忠的?”
那刘侍郎仿佛噎了一噎,只这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便就又抬起了脸,那双眸子直直的看向邱尚书,瞧着已经带着一些视死如归的决然了:“是,下官知道这……”
“刘侍郎且慢!”程铮就在这时候遽然一声轻斥,只将那刘侍郎吼得木住了,这才转脸给了邱尚书一个眼神,示意邱尚书稍安勿躁。
邱尚书看得且有些不明所以,只想到程铮到底是太子,便也只有将那些不明之处稍稍摁捺下,等着看程铮要怎么说。
程铮便就又看向那刘侍郎,也不说话,就用目光将那刘侍郎钉在原地钉了许久,这才慢条斯理道:“刘侍郎的意思是……你秉承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老话儿,只给了夏秉忠两万的银子,就盼他能够给你捎一句好话儿?”
那刘侍郎便就咬咬下唇,只坚定道:“正是这般。”
就说得邱尚书连惊堂木也拿了起来,当即要啪出一句‘结案’。
却是又被程铮一眼给瞪住了。
而程铮在看木了邱尚书之后,也不再迟疑,只对着刘侍郎吼问道:“你在给银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夏秉忠是六宫都太监?”
就说得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