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他再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宫外的台阶上又传来了隐约的喧哗。
程铮进来时是刻意吩咐徐氏和程曦放缓脚步的,虽说眼下这速度慢得有些太刻意了,但程铮却是庆幸程曦和徐氏慢了这几步,没有直面皇后的‘自杀’现场。
便就和戴权对视了一眼,当下就绕过戴权,只往坤宁宫的大门处走去。
却不想进了明堂之后便看到来人的身影不止两个,而是三高一矮整整四人,程铮一惊,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等到对方悉数从大门处走进来后才分辨出这四人中有两人是程曦和徐氏,但另外两个高瘦的身影却是属于二皇子夫妇的。
程铮便就眯了眼睛,却不想程環打眼瞧见程铮从皇后的起居室里出来——重点是身后还跟着戴权,因此心中也有些止不住的好奇,便也同时回望过来。
兄弟两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愣:两人身上都是一色的斩衰,可在这样的重孝之下脸上却是不见多少哀色……
也是,还能提前注意到自己该穿什么,便是悲痛只怕也有限,不见皇后的亲儿子急的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吗?
再次想到程钰,哪怕是程铮也不由有些叹息了。
他原本好奇程钰为什么要跪在坤宁门外,这皇后死了皇帝就拿她的亲儿子开刀也未免太急了些罢?可如今知道这事儿既然十有八九和皇帝的作为是脱不了干系的:想必那程钰也在无意之间往皇帝的心口戳刀子了,无论他是想为皇后求一个公道还是跪求皇帝彻查此事,只怕都能使得皇帝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宫去。
只现在皇后新丧,皇帝也不好这样拿着一个孝顺儿子开刀,因此程钰才能跪在那里……
又则程钰只怕也是不甘心心,因此在跪着示弱的同时对皇帝也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但便是明白了这点,程铮也不打算为程钰出头:笑话,他不砍程钰两刀就是仁义了,程钰要硬扛皇帝?随便!
就转了思绪,直直的看着程環,虽此时不好笑着说话,但也依旧尽量和缓道:“瞧二弟这样。必是知道消息的了。”
这是一句废话,谁会没事儿往自己身上套斩衰啊?
可程環此时也正迷糊着呢,这皇后不声不响的怎么就死了?
因此面对程铮时也不敢大意了,就拱手道:“兄长说的是,只这消息委实来的突然,小弟如今都没有回过神来。”
程铮许久没有听到程環这样恭敬的对自己说话了,因此愣了一愣才道:“愚兄也迷糊着呢,好在如今父皇就在西梢间里,二弟不如随我见过父皇?这天下的事儿便是再难,只怕也没有难倒父皇的。”
程環在看到戴权时对皇帝的行踪便有了几分猜测,因此毫不意外,就点头道:“如此,还请大哥和戴公公领路了。”
兄弟俩便就随着戴权进了西梢间,果见皇帝就在那里站着,虽是身姿挺拔,却是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们。
程铮知道这大抵是因为皇帝听见了自己三人的对话,因此心中自有思量,那程環却是被皇帝的眼神唬了一跳,当下就放开甄氏的手,只往前走了两步,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父皇节哀,娘娘虽是英年早逝,但若是知道父皇如此哀恸,想来也走得不甚心安,因此便是为了娘娘,父皇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才好、”
就说得皇帝一个挑眉,只意味不明的看了程環一会儿,这才道:“朕省的。”
说完不等程環再说出什么‘安慰之言’,皇帝便就三言两语的打法程環自去东梢间瞻仰皇后遗址了,程铮不由动了动眼珠,但好在皇帝终究没有丧心病狂到让徐氏和甄氏这两个弱质女流和程曦这么一个孩子也一并过去看,他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待得程環转身出去了,皇帝也顺势将注意力放在程铮身上:“皇后的身后事却要如何操办?”
程铮不解了,而这次是真不解:“回父皇的话,此事十二监和礼部自有制度,且本朝不是没有过世的皇后,因此也有惯例可寻,父皇只管放手便是……若是对皇后着实情深义重,儿臣以为酌情舔个一两成也就是了,若是再厚,只怕……”
只怕就超出许皇后的例了。
继妻总要比元妻矮上一头,活着如此,死了亦是如此,因此程铮这样说话虽是有自己的私心在,但也合情合理,只不知皇帝……可会借着这事打许皇后的脸?
但不等程铮再想些什么话儿出来,皇帝却是迟疑着开口了:“朕并非吝啬些许财物,只是皇后这一去……竟是有几许可疑之处,若是不查明便就匆匆下葬,怕是不好。”
顿时说得程铮只悚然去看皇帝:他已是将皇帝当做了第一嫌疑人,因此在潜意识里皇帝不说遮掩只怕也会回避,可不想皇帝竟这样直白的将事儿挑明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猜错了?
可不等程曦辨个分明,皇帝却是又道:“这宫中如今可是不太平。”
……不太平?眼下哪里就太平了?
程铮且不说话,只将皇帝的话细细一想,便就明白重点在于‘宫中’二字:“父皇的意思可是那药粉的事儿?”
这事儿说是秘密,但有些门道的人都知道个囫囵,只在于细节多少罢了,因此皇帝也不吃惊程铮的明白,就点点头道:“你近日在刑部帮忙,可知刑部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没有?”
刑部有什么消息皇帝会不知道?
程铮对此很有些嗤之以鼻,却到底不能表现出来,便就恭敬道:“却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