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论起来,这事儿却是程镮先引起的。
虽说皇帝金口玉言许诺了礼部已是程镮的名下之物了,但是程镮却依旧开心不起来。
毕竟在他看来,礼部是否落入自己手里并不是一件还需要皇帝多话的事儿,这段时间他借由那位瞧着仙风道骨实则利欲熏心的礼部侍郎,已经将礼部上下都梳理了一遍——好话说尽,好礼送遍,眼见礼部已有大半落入他的囊中了,便是没有皇帝这话儿,他距离成功也不远了。
可现在皇帝的意思却是要他用刑部换礼部?
虽说程镮不信程铮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在刑部的布置尽数打乱,但是总也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毕竟程铮是太子,是皇帝之外最名正言顺的朝堂统御者,因此他不知程铮这一查案,最终会将多少的官员‘查’进自己的手心里。
……所以他有必要给程铮找一些麻烦。
虽然这只是一个懵懂意识而已,但当他一样看到那个跪在坤宁门外的大红身影时,这懵懂的意识瞬间就成型了。
因此他的脚步不由更加的加快了几许,只往程钰的面前径直走了过去,待到身前,未语先笑:“三弟许是还不知道吧,大哥又要到刑部继续忙碌了。”
程钰在宫门外跪了一夜,又在这坤宁门外接着跪,夜里的霜寒和日间的骄阳只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开始浑浑噩噩了,虽知道程镮在说话,但那声音好似经历了千山万水,只朦胧的听不清楚。
因此面对程镮这近乎于挑拨的话语,他也只是茫然的抬起头,就茫然的望着程镮,发出一声茫然的困惑:“哈?”
程钰的困惑使得程镮也不由自主的有些茫然了,他仔细的在程钰的面上看了一看,确定程钰的困惑不是作假之后,逼不得已将自己的话放得再明白了些:“三弟竟然不明白吗?皇后便是死了,这身上的罪名也没有洗干净呢,因此大哥还要到刑部去将这件事情了结才是——三弟难道不愿就这事儿感谢大哥一番吗?”
只虽说是感谢,但任谁都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来,尤其是在他说出罪名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几乎都已经克制不住的翘起来了。
而这一次,程钰终于听明白了。
可明白之后却依旧是懵逼。
他抬起头,就在程镮面上仔细的看了一看,然后目光再一转,只往程铮的面上仔细的看了一看,如此再三的轮过几轮之后,他的目光才好似活泛了起来。
只这活泛,便就活泛起了熊熊的烈火,只好似要将程铮烧灼那般剧烈:“程·铮!”
随着这声怒吼,他双腿遽然一蹬,仅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如同一只猛虎一样对着程铮扑过去。
其实程钰已经跪了一夜了,跪得全身酸痛,因此动作并不很流畅,甚至于还带着几许晦涩,可这一切在他的气势之下都变得不堪一提了——他那近乎于舍弃一切的气势使得程铮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就愣在了原地,只能木愣愣的看着程钰一跃而起,然后踉跄着扑倒了自己……
后脑勺撞击在地砖上是锥心的疼痛感,只是不等程铮生理性的泪水落下来,就遽然惊觉鼻子那里也爆发出了剧烈的灼烧感。
……大概是被程钰一拳头揍了。
见程铮一时被自己唬住了,程钰便就扯着他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都拽在了半空中:“程铮!我今天就要打死你个畜生!”
程铮便是再没反应过来,此时却也有些本能在,看到程钰再一次的拽紧了拳头之后,他只能抢先动手了。
而比起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的程钰,程铮明显要游刃有余许多,因此一扭一拧之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压制在自己身上的程钰掀了下去,并且在几个动作间就将程钰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了。
此刻他终于有时间开口了,可愤怒和疼痛让他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和缓的余地了:“你疯了吗?还是你以为皇后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孤告诉你,别打错了主意!”
程钰被程铮制住了动作,一时间竟是挣扎不能,再想到皇后便是死了也依旧是一个众人心中的恶妇和罪人,不由又气又怒,只挣扎得连眼角都迸出了泪水:“程铮你别以为我便当真动不得你了,你若再是在母后身上涂抹些不存在的污点,我便是舍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你!”
他的话不由使得程铮又气又笑:“皇后还需要我另外加些什么吗?你是他的亲子,她做了些什么你竟是不知道?劝你还是别在孤的面前装腔作势,只没得让孤恶心!”
程钰听了,挣扎的更加剧烈了些,就不甘道:“母后若是真的下手,那最该死的就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程铮这下是真的笑起来了:“三弟这话果真情真意切,只三弟这是打算来为孤殉葬了吗?皇后前脚才爆出有可能爆出宫中嫔妃胎儿的嫌疑,你后脚便就当着这许多人要谋害当朝太子……孤有时真怀疑你们究竟长脑子没有?”
如此兄弟俩且对骂了几句,又动了一番拳脚,简直让程镮看够了热闹,但就在程镮正乐在其中的时候,程铮却是蓦然的就偏过头,那尤带着青紫的脸上眼神好似一条吐信的毒蛇,只似笑非笑的扫过他的脸,然后就在程镮的惊疑中对程钰道:“……且三弟在这里和孤置什么气呢?真正论起来,我倒情愿相信娘娘是无辜的,毕竟孤还‘活着’不是吗?……只不知二弟会不会这样想了。”
程钰本便是一股子意气在行事,此时被程铮这样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