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向来和程環……不,在这宫中就没有对盘的皇子,诸位皇子又有谁不是各自为政呢?

且程環又三番两次甚至于是接二连三的将矛头指向皇后,他当即就表示不能忍:“大胆,母后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你竟是一点子都不顾及母后的养育之情吗?果真——”

“够了!”就在这时候皇帝忽然就是一声暴吼:“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直将程铮问得差一点乐出来。

他虽不算聪明,但也能料想到程钰的下一句是什么,无非便是拿着程環庶出的身份做文章,说来程環侮辱皇后程钰就侮辱德嫔,算来当是谁也不吃亏……只不想皇帝却为什么要打断程钰的话?偏袒程環?……不像。

那就是嫌他们这样的吵架太丢脸了?

程铮是正经的元后嫡子,无论摆在何处这身份都是压得住的,且许皇后死的早,死前也没有听说做过什么不干净的事儿……因此程铮几乎是气定神闲的看着程钰和程環的狗咬狗。

不过现在被皇帝打断了。

而和程铮的气定神闲不同,皇帝的面色已经是青紫了,若是再有人离得近些,还能听到他的喘气声一下又一下的好似快要点燃的□□:皇帝虽然知道程钰这样说许是出自于无意,但他却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直接在脸上扇了一巴掌那样的尴尬。

是,皇帝是摁死了皇后,但皇后的行为固然不光彩,皇帝的行为就光彩了吗?

竟是谁也别嫌谁黑了。

因此程钰这一‘喊冤’,竟是将皇帝的怒气直接喊到了嗓子眼里:“放肆!果真是放肆!朕从未……从未见过如此无法无天的人!”

只此一句,便是程铮也不得收敛了内心的小心思,只低头叩拜,而程钰程環自不必说,在他们身后,戴权、徐氏甄氏和程曦也是跪得笔直。

皇帝看着这一齐整整的人影,却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的舒心:“你们这般……这般还有什么面目出现在……在皇后的灵堂之上?”

便是程铮,此时也不由得听得愣住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等他开口,那程钰就忍不住了:“父皇!”

“住口罢!”皇帝只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朕若是放你们去皇后的灵堂,那丢的就不止皇后的脸了!”

……所以果然是因为丢脸吧?

程铮一脸淡定的听完了这句话,才有空转脸去看自己的两个弟弟,程钰毫不意外的是一脸的铁青,嘴唇不断的开阖着,像是要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而程環的脸色就简单许多,可以概括为无所谓。

他或许也的确无所谓,他和皇后之间无甚关系,若说寻常时分还要挂记着嫡庶母子之名,那在皇后的名声污的不能污的现在。只怕程環也不怎么在意这点了,因此皇帝绝了他的祭拜资格,只怕他还会觉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只程铮却不能像程環这样没脑子。

因此他就再叩了一个头,抢在皇帝在再一次开口前说话了:“儿臣身为兄长,竟带领着弟弟们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果真……果真让人惭愧!”

这话听着有些颤抖,好似有千万的情绪在激烈的争夺着主导权——

但只有程铮知道,他只是在努力不笑罢了。

不过他低着头,便也没人能看清他面上有些抽搐的表情,至少皇帝就看不清,因此过了有一会儿,才听到皇帝有些困惑道:“你既已知罪,那你却打算如何?”

程铮就一顿,仿佛思考了一阵:“儿臣短时间内怕是见不得人了,因此少不得避上一避,父皇便赏儿臣一个体面如何?”

皇帝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了……只却是嘲笑:“体面?体面却是自己挣的,你这般的行事,朕便是给你再多的体面只怕也挥霍没了。”

程铮就更加的将头往地上埋了一埋:“儿臣明白父皇的心意,所以请父皇赏儿臣一个抄孝经的体面。也让儿臣好好的静静心,知道什么叫做兄友弟恭,什么叫做母慈子孝,什么叫做君父如天。”

这话着实听得人心中一阵快慰,便是皇帝也止不住的愣了一愣,这才狐疑道:“抄孝经?”

“是,”程铮就笑了:“虽儿臣还想着为母后抄上些许的往生经,但眼下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儿臣认为还是抄孝经更为要紧。”

皇帝只听得冷哼一声:“你抄便抄,若真有心,又何必到朕的面前来炫耀?”

程铮只无奈道:“孝心是有的,只逼不得已也是有的,儿臣嘴角这块青紫,非得五六日才能消下去,可皇后新丧,一国太子哪能不见人?因此少不得借由父皇的威名,只将这事儿盖上一盖……想来父皇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让二弟三弟躲起来的,因此莫若我们兄弟三人一齐抄书,也是兄友弟恭不是?”

程铮的话皇帝且不相信,只到底被程铮提点了一点,那就是皇后无论是怎么死的,终究是死了,而一国之后的葬礼上哪里便能阻绝皇子的祭拜?是皇子不配给皇后磕头还是皇后不配让皇子磕头?

皇帝并不想将皇后完全的摁进泥地里,因此自然也要避开这样的猜测,甚至于不给人们猜测的机会,因此程铮这话儿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很和皇帝的脾胃。

可便是如此,皇帝也不打算称赞程铮,他只默然的看了程铮一眼,就敲敲手指:“太子这话倒是稳妥,可见是长进了……便就这般做吧。”

说着就在程铮的谢恩声和程钰程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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