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着是想冷笑的,只到底忍住了,就不耐烦道:“朕岂是那般婆婆妈妈的人?你们还是尽早回府罢……你将将不是说要抄孝经吗?尽早的回去斋戒抄经也算是全了你们对皇后的一片心了,至于朕……你们还是不必多心了,跪安罢,你们不在朕眼前晃悠,只怕朕还能多活几年呢。”

他的话几乎狠厉的斩断了所有的情谊,就让程钰愕然的看着他,眼神中是剧烈的茫然和不可置信:毕竟皇帝这么一说……简直是把他所有天真的幻想尽数磨灭了。

而二皇子程環虽不像程钰这样感觉到天翻地覆的破灭感,但神色依旧难堪了几许。

……这般看来,程铮大抵是三人中最沉稳的那个了:他平静的叙述过自己必会好好用心抄书,又在皇帝的不耐中再次劝过皇帝节哀,便就在叩了三个响头之后起身了,只恭敬的面朝皇帝后退了几步,这才转头向着来路去了。

又有徐氏和程曦当了一上午的背景板,只便是听个脚跟,听到此时也很有些无语了,一见程铮要走,她们自是不可能留,因此也匆匆叩了一个头,禀过一声之后便就随着程铮一道去了。

太子一家人走的利索,自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皇帝且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回,瞧见程铮果真走远了,这才低下头只将剩下的两个儿子吼了一顿,又几乎是连踹带骂哄出紫禁城的。

也因为这一小段时差,等到程钰程環两位皇子来到宫门处时,太子府的车马已经走了。而程钰心中本就不忿,此时少了一个能怨恨的对象,不由将所有的怒气搜一并发在了程環头上,兄弟二人只在宫门处不轻不重的吵了一架之后才各自散去。

如此这般,他们人虽是走了,却是留下了无数的小道流言,有飞向皇帝处的,有飞向后宫处的,也有些许……飞向了太子府。

……程铮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林海对坐着喝茶。

林海并不常登太子府的门,他身上还是有些文人的清高的,并不很愿太子将自己当做邀宠媚上之流,他更希望太子能够看中自己的实力,因此惯常将重心放在了詹事府的大小事务上。

程铮很喜爱林海这样的性格,对此不但没有意见,甚至于对这个人越发的欣赏,也因此林海此时登门,便就被当做稀客一般的迎了进来,程铮本已准备沐浴焚香斋戒抄经的了,却到底还是换了一身斩衰迎出来。

便见林海也是一身素色衣裳,看到自己身上那几乎和麻布袋子无异的斩衰之后就拱手道:“生死有命,还请殿下节哀。”

程铮哪里又会有什么哀?因此很是和蔼的拍过了林海的肩膀,就将人摁下坐着喝茶。

一时茶盏点心齐备,只到底才死了皇后,便就不好见荤腥的东西,上来的都是些素点。

林海且喝过一盏,又细细瞧了瞧程铮的面色,见其果真无碍——尤其是没有面露喜色之后——内心不由稍稍安定,只道这太子如今总算有些模样了,如此自己要说的事儿……也就更能出口了。

便就略略一顿,只挣扎着开口道:“前些日子,下官却给殿下舔麻烦了。”

程铮不由傻了一傻,不解道:“林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你做了什么?只孤……却是不知道啊?”

他是真不知道,最近林海不说乖顺得和小猫儿似的,却也没听说捅了什么篓子啊?

……可若非如此,林海又何必告罪告到自己面前来了?

顿时想得胸中一片纠结,只看着林海不说话了。

林海也不由自主的一滞,面上就露出一个惴惴的表情来:“虽臣自己是没有做什么的,只臣的妻族……却是劳烦殿下照顾了。”

程铮就再是一傻,在心中绕了许久这才将林海的妻族姓甚名谁绕了出来:“可是……荣国府贾家?”

“正是!”林海这下直接站起来了,甚至于对着程铮大礼跪下去:“正是那不成器的贾府众人,这次全奈殿下一力周旋,才不至于将他们丢到大牢里去。”

程铮听了这话,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就脸色复杂的瞧了林海一阵子,只将林海都瞧得心中坎坷了,这才伸手将人扶起来,又示意林海依旧在椅子上坐了,方摇头叹息道:“这贾家……不是孤说,竟是全然没有一个明白人,长幼不分,尊卑不明,好似一滩泥潭一般叫人厌恶……孤便直说了吧,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家竟然能够教出尊夫人那样的明白人儿。”

程铮虽是在说贾家的不是,但林海听着却也觉得好似在自己脸上打了一掌似的,只到底知道程铮这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才说的实话,因此想了一想之后终究道:“内子嫁来我家已小有十年了,都说出嫁从夫,因此内子便再是有什么不是,也只能怪我没有将人管好……”

……也就是说如果林夫人出众也是林海‘管的好’了?

程铮且一笑,也不将这话当真,就泛泛道:“林大人夫妻情深似海,果真令人羡慕。”

林海自然也听出了程铮话语中的敷衍之意,便就苦着脸低声道:“内子在贾家时老国公还在,那时的贾家全不是今日可以比拟的……如今不但老国公不在了,这贾家也败落了有近十年了……时过境迁,这人心可不是最容易改变的吗?”

程铮:“……”

他听了这话,倒好似若有思,就沉咛着不说话了。

林海只等了一等,这才又试探着道:“只这事儿殿下虽是帮着我们压下去了,但……总是贾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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