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她不是蠢人,自然能够听出恪昔的弦外之音,她也知道今天这事的确算是程曦和自己不厚道——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扰了三皇子的大喜之日是事实,所以她的态度放的很端正:您说,我听,您说什么是什么。
而恪昔的意思想必皇后也是明了的,因为韦皇后静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罢,便照你的意思做吧,东阳此番受惊,也该回去好好的缓一缓神了,哎,都怪我年纪大了,一时竟是思虑不周。”
徐氏又磕头道:“娘娘寿与天齐,今日又是三弟的大好日子,待臣媳安顿好了东阳,还要舔着脸讨娘娘的喜酒喝呢。”
韦氏一声叹息:“这世间哪有什么寿与天齐?本宫能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就心满意足了,你且去吧,东阳的事情要紧,便是你赶不回来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徐氏恭敬的谢了恩,这才起身亲自抱起了程曦,又谢了罪,这才转身踱出正殿,恪昔自然是跟在徐氏身后,也是警惕着徐氏和程曦再生事端的意思。
由坤宁宫返回清宁宫的路程并不算近。
坤宁宫在皇宫中轴线上,清宁宫却位于皇城东部,但好在太子妃和郡主出行自有步辇随行,出了坤宁门上辇就是。
因是在宫里,步辇不得急行,一路走得晃晃悠悠,等到了清宁宫的大门口,太医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恪昔在出坤宁宫的大门时就打发小太监去太医院了,小太监一路快走速度倒比步辇还快些,因而时间卡得正正好。
程曦的‘伤’在臀部,不好给太医看,因此太医只能贡献出治疗跌打的药酒,并隔着帘子指点程曦的奶嬷嬷如何用药如何按揉,许是担心太子和太子妃会责怪自己不尽心,这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在指点嬷嬷上完药酒之后又写下了一剂养气凝神的药方,若是程曦乐意便吃一吃,若是不乐意用药也是无妨的,反正宫里女人总少不得这些太平方子,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如是交代了几番之后太医捧着赏赐的银裸子心满意足的退下去了,恰在这时坤宁宫库房里的参也被找出来送到清宁宫了,于是继太医之后恪昔姑姑也起身告辞了。
作为多年在宫里混迹多年并且抱住皇后这条大粗腿的姑姑,恪昔要走徐氏自然不能用一点子金银裸子就打发了她,因此徐氏亲自起身并且将恪昔送到了殿门前。
而等她回转身子时,程曦已经光着小屁股从床上爬下来了。
“还不拦住郡主!”徐氏的眼珠在四周侍立的宫女嬷嬷身上一剜:“裤子不穿,裙子也不系,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程曦笑嘻嘻的来牵徐氏的裙角:“天热,不怕。药苦,不吃!”
徐氏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并起两根指头在程曦的额头上狠狠一戳:“这时候知道药苦了?你走路怎么就不知道当心一些?”
程曦揉揉额头,又一嘟嘴:“我有拉住那个贾史氏的裙裾,只不过没拉稳罢了。”
说到这个徐氏更来气:“你拉谁不好,竟然拉那位贾老夫人?况且你拉便拉了,怎么又没拉稳呢?你呀你呀,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是好!”
程曦有些不解,她拉人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当时谁站在她身边她就拉谁,怎么现在看来……她拉错人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捏住徐氏的衣角:“娘亲,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