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默然了片刻,一时间只觉得这话大有深意,待得回神却觉得这深意更是深不可测:敌人的敌人……敌人?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但纵使担心,却到底不知道该如何劝程铮——程铮透露的消息对他的震撼太大,他且要回去琢磨琢磨呢,因此便是面对程铮的问话也有些答非所问。

而程铮见林海这样,又如何看不出原因来?且他本就是打算用这样似是而非的说法来试探林海的忠心,只不想这林海聪明是聪明,却瞧着不像是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模样……

程铮也不由得有些不渝了,就找了个由子止住话题:“今日便到这里罢,孤眼下可是被父皇罚回来抄经文的,可不能过于放肆了,林大人若得空,待得百日后来也是一样的。”

林海只一眼便就看出程铮的言不由衷来,嘴里不由一苦,只程铮的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他哪里有脸面犟着不走?只能起身行礼,又一步三回头道:“殿下莫怪,只□□果真是有些惊人的,微臣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只盼着殿下千万小心……旁的不说,只说殿下和三皇子之间就是容不得彼此的,殿下想要用三皇子,且提防着自伤才是。”

程铮顿时挑眉,觉得林海别的不提,这话倒是忠心一片,又见他言行恳切,不由就将心中的不快丢开些许,只点头应诺了,又让人送林海出去。

……

…………

而这里林海虽是走了,但程铮一时间也觉得静不下心来,又瞧着下人们俱是屏息静气不是能说话的模样,便就想了一想,抬脚只往后院走去。

因着皇后的大丧,整个府邸都显得空落落的,众人即使知道皇后和自家主子之间很有些龌蹉在,但只要皇后一日还不曾被废,那这基本的面子也是要做好的,故此虽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但程铮一路走来,竟是一丝欢声笑语也不闻。

安静的氛围很适合思考,于是程铮且避开下人,就将自己的思路细细清理了,却不想不但不能解忧,又是添了许多的烦恼。

一路走走停停的来到徐氏的院落里,正有些踟蹰之际,不想只一眼就被坐在窗边吹风的程曦瞧见了:“爹爹来了?你不去抄那什么劳什子的经文了?那爹爹且帮我抄一些?我抄的手腕子疼呢!”

程铮:“……”

只这一句,他便掉头就走。

却不是因为不待见程曦了,而是因为听了程曦这话儿程铮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急什么啊!

眼下皇帝可是明言要他回来抄经的,那他怎么也要抄个千儿八百遍吧?且皇后的丧礼怎么也要个三五月才能办好吧?有这时间做缓冲,什么事儿理不顺?其间便是再把林海拎来拷问一遍也是使得的,且又有徐浩和两位舅舅在,谁人问不得啊?

如此不由就放下心了,便是夜里也能安睡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因为转日就被皇帝提溜进宫了。

程铮:“……”

这发展怎么不对?

可不管他怎么抓狂,乾清宫中的肃穆氛围却依旧逼得他屏住了呼吸,只得收敛了心神,就跪下叩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人虽是跪下了,却是半饷没有听到回答,静默中程铮只能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视线在他的背脊处缭绕,便好似毒蛇吐出的信子一样让他毛骨悚然。

就微微偏了偏头,虽是不敢直接打量皇帝,却偷空瞧了四周一眼,便看到乾清宫中依旧是旧日的模样,虽有青白的玉器间错着,但到底还是以各种颜色的瓷器为主,其中便不乏那名贵的元釉里红,雪白的瓷器上只见大红的龙身在云雾里穿梭,威风凛凛之际也好不艳丽。

程铮不由就叹息了一声:只可惜跪在这里的是自己,若是换做老三,只怕这咆哮乾清宫的罪名便会流传出去了……那时皇帝只怕也会落下一个薄情寡恩的名声。

他且在这里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却不想皇帝瞧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却是越发的烦躁。

忍了又忍最终究没有忍住,皇帝便就看着他的后颈迟疑的开口了:“太子,那事儿你调查的如何了?”

——这声音或许迟疑,但程铮想他绝对不会错辨皇帝心绪中的迫切来!

……可皇帝为什么这样迫切?

他不由有些困惑,却也是这种困惑使得他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面容,只叩头道:“眼下正是诸事不顺的时候,桩桩件件接踵而来,因此儿臣惶恐,不知父皇所说的那事儿究竟是哪件事儿?”

只这话出口,程铮便能明显的感觉到殿内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皇帝虽然是没说话,但也从椅子上遽然站了起来,踩着沉重的步伐就几步跨到程铮面前,怒道:“你竟敢在朕面前装傻?”

程铮下意识的一滞,却到底压住了心中那丝隐约的恐惧,只留着一线有些颤抖的声音道:“儿子万万不敢如此,只……只是确不知父皇说的是何事……”

皇帝仿佛再次哽住了,至少程铮能感觉到那停留在他背脊上的视线开始变得阴狠:“你昨日才在朕面前请命,今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么瞧着,朕在你心中只怕连蝼蚁都不如!”

“儿臣不敢!”程铮再次的以头抢地,连连撞了数下之后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不知父皇指的……可是皇后娘娘身前牵扯到的那事儿?”

皇帝就哼了一声,虽未答话,但显然是肯定的意思。

程铮在此时却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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