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时觉得心中有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简直好似程铮的下一句话就要掐住他的脖子了!
但便是这样,他眼下也不能出口呵斥程铮:他要用什么理由来呵斥?是说父母给予子女的恩义不过尔尔?还是说皇家子弟不必遵循这点?
……不,不能。
皇帝若是这样说了,那不等程铮说什么,他自己就能掐住自己的脖子了。
因此他只能瞪大眼睛,且用一种不甘的情绪听得程铮继续道:“三弟此番确实是做错了,那刑部是何等地方?哪里便有他放肆的道理了?只是……只是想到三弟如此行径全是为了让含冤身死的皇后娘娘沉冤昭雪……儿臣便就生不出什么苛责的心思了。”
——含冤身死?
……你大爷!
这话别说旁人不信,便是程钰自己也是不怎么信的,但程铮这到底是在为他说话,因此他一时间也就不好说什么讥讽的话语,只能皱眉将程铮看着。
而程铮既然能说这样的话儿,那脸皮也是足够厚了,至少在场人的目光再锋利也割不破。
因此就在众人各异的眼神里他已是腆着一张笑脸道:“要说三弟今日的举动,那着实是可恼的,只是想到他为何这般,儿子却又觉得可怜可叹,心中不由百转千回,只不知是该论法的好还是论情的好……这思来想去之下不由就想到父皇素日的举动了——您对那未曾见面的女子都如此的宽和,难道儿子还非要为难自幼一起长大的弟弟不成?因此……”
程铮就抬起头,只做出一副激昂的模样来:“因此儿子便就斗胆在这里为三弟求一求情,只盼着父皇看在他一片纯孝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说不得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
皇帝只觉得满心的怒火都被那‘原谅’两字顶到了最高点,以至于他竟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句话:原谅你妹啊!
但他到底明白不能就这样骂程铮,且还要因摆出一副关爱宽和的模样而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真实面目……他只能试图用讲道理的方式来让这个逆子滚蛋:“太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儿?老三做出这样的事儿哪里便就是一句法外开恩能容忍的?今儿朕放过他,明儿却叫人如何看待刑部看待一国律法?”
想了一想终究没有忍住:“因此你竟是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若是脑子不清楚便就多看多学!”
程铮:“……”
皇帝虽说是在试图讲道理,但对程铮到底是新仇旧恨,因此说话自然不可能留情,此时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了一耳朵,指不定还以为皇帝这是准备揍太子了。
但程铮面对皇帝的各种恶意已经是滚刀肉一样的浑然不惧了,因此并不在意皇帝说什么又是用什么语气说的,只是继续稳稳的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如此不紧不慢的却是叫皇帝更加憋气:“父皇这般说儿子真真是没脸了,可儿子却觉得三弟行事虽是过激了些,但到底没有犯下什么不能挽回的大错儿来,父皇又何必如此严格?若是日后再想起来来,岂不是会为今日的不近人情而后悔?”
皇帝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放过程钰而后悔说不准,但此时皇帝看上已经为自己没有及早掐死程铮而后悔了:“放肆!一国法律岂容人这般践踏?便是皇子也不可这般作为!因此你竟是收了这话才是,不然朕连你也是不饶的!”
程铮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他一面等着皇帝这样说,一面又震惊于皇帝居然还真有脸这么说,因此竟是愣了一愣之后才作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道:“父皇果真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