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只无端觉得有些讽刺。

好在徐氏的懊恼不过这一会儿,随即就又道:“那妖……她到底来历不明,时至今日我们竟是连她何时替换了我们的女儿也不知道……若是叫她依旧这样下去,却是要等到我们的儿子也被换了才知道后悔吗?”

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不是个儿子呢,就这么心急?

程铮且看了徐氏一眼,眼神中很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来,可不等徐氏看出些什么,他便就换了一张笑脸:“你的担心也是必然的……只孤这里也有一句,既然她这般厉害,你却作何要去惹恼她,若是她发作起来,你可能应对?”

就说得徐氏啊了一声,却是蓦然间就说不出话儿了。

……毕竟程铮说的也是实情:眼下她连程曦到底是个什么妖物都不知道呢,哪里就能贸贸然的惹恼了她?届时若只自己遭罪也就罢了,自家的孩子却是要没见过天日就要闭眼吗?

可……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啊!若是放着不管,那和眼下又有什么不同,难道自己拼这一场,却是要徒劳无功吗?

便就左右都是为难了,却也甚是不甘,就只能瞪着一双眼眸将程铮看着。

而见徐氏这样,程铮很是有些叹息的——也不知是叹息徐氏的无知还是叹息徐氏的无情。

只转念一想自己比徐氏又能好到哪里去?眼下还能容得了程曦也并非是因为父女情深而只是因为程曦有用自己无能罢了,若是自己……那说不得自己比徐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想,不由就想的有些痴了。

就将徐氏落在哪里,夫妻俩很是闷了一回,方才叫徐氏忍不住的啦了啦程铮的衣袖:“殿下?”

程铮恍然回神,只回神之后却是更加的恍然:他方才痴了那么就想了那么多,却是无一言一语可对徐氏坦白的,因此却要怎么说。

就只能怅然了:“不是孤不知道好歹,只这好歹,却不是那般容易的。”

他的怅然中很是有几分对自己、对世事的惆怅,可听在徐氏耳中,便就成了程铮有心无力的铁证了。

因此也就扭了扭帕子,但却是连一丝勉强的笑都扭不出来:“殿下……”

程铮便也就回了神:“你若是觉得她有些什么,少不得将她搬出去也就是了,左右她也六岁了,你这里又有身子,叫她独掌一院也是应当的。”

徐氏:“……”

应当,自然是应当,只徐氏今儿特地叫了程铮,难道就只为这应当?

因此面上就有几分阴郁了。

程铮哪里会瞧不出来?

可瞧出来也只会当做瞧不出来。

毕竟眼下不是处理程曦的好时候,也毕竟他没有一面除掉程曦一面保全自己的方式……可更重要的却是:妖孽不妖孽的不重要,便是妖孽出的主意,只要能用好用,那不就是好主意吗?

程铮自诩也是一个娘死爹厌的了,便再是荒唐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只要能登上那个位置——

……

…………

就笑看着徐氏:“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这丫头……虽说是妖孽,但到底也相处这些年了,她有什么本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只将徐氏说得愣愣的,而那木楞之中却又仿佛有三分的信服。

程铮只看着她。越看目光越冷:他本不能理解自己的妻子为何会被皇后唬住,明明瞧来她也甚有见解不是?

可今日他可算是明白了,再有多少见解,这个女人的根儿就是瞟的,既然沉不下来,可不就是风怎么吹她怎么摆了?

想想似乎也是这般,进宫之际自然是皇后说什么是什么。等到皇后对自己发难,却是程曦先站出来,自己也想着站出来却是有些无计可施,这时候徐氏方才成为了他的助力。

之后也算夫妻和顺,徐氏更是一年多来就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只有今儿庄简亲王……

说来,不也正是因为庄简亲王和之前的那些人想比分量不同吗?

徐氏心中的风自然要往庄简亲王处吹上一吹的……

虽是心中将徐氏品评了一番,可开口之时程铮却依旧是那个好丈夫好父亲:“不管她是真有本事还是真没本事,既然她要做戏,那我们又如何不能叫她当一个娇女儿了,至于你肚子里的这个……她不过就是个姐姐,一日瞧上几眼便是了,还能叫她抚养我的儿子?”

徐氏听着,仿佛果然就是这么一个理儿,但却又好似根本就不是这么个理儿,不由就张了张嘴。

可程铮哪里会等得她说话?只一叠声的堵了徐氏的嘴:“且也瞧不了几年了!皇家子弟,最忌讳的就是‘养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便如孤,二十多岁的人了,遇到事儿的时候连十二岁的孩子也不如,若不是命好,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埋在呢!因此孤的嫡长子断不可再循了孤的老路子!孤想着等到他开蒙之时,便就搬到外院的书房去住!除了奶嬷嬷尚可留个几年,竟是一个丫头也不许用!”

徐氏“??!!”

她陡然一惊,甚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程铮,见他眼中一派的坚决,便就知道这话儿不是程铮今日才想的了——保不齐在心中已是酝酿了一段时间了。

登时就将程曦的问题抛下了,只道:“殿下这也太过了些!哪家的哥儿是这样长的?殿下若是怕他不上进,也只请个好的夫子便是了!哪里就有叫他搬出去的道理?他不过是个孩子啊!”

就说得程铮嘴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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