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而程铮在他的沉默里继续板着指头一样一样的数下去:“眼下儿臣还不知那些人是如何死的,又是何时死的呢!且他们既然能被父皇认定是被人所害,那就定然会有直接下手的那个人,却不知此人父皇眼下已经捉到了没有?又有那人交代了自己到底是如何作案的没有?还有……”

“够了!”皇帝忽然就爆发出一声厉吼来——

而且不客气的说此时的皇帝简直像是一只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便是竖起了浑身的毛竭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也难掩他神情之下的那种仓皇来:“朕是天子!你这是在当庭质问一国的天子吗?”

程铮就平静的看着他:不然呢?然后还要我将这些话背着人写成小纸条偷偷塞给你吗?

……他或许没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却已经足够的露骨了,也就叫皇帝只将自己的惊惶再尽数转化为双倍的愤怒:“逆子!真真是个逆子!朕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两个东西?朕真真是愧对祖先愧对天下啊!”

程铮:“……”

你是挺对不起他们的,但你最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在于你现在居然还没死。

可就在这父子俩用目光在无声又激烈的交锋和厮杀的时候,程钰的声音却是在遽然间又一点都不容忽视的响起来了:

“父皇的话儿句句听着都叫儿子不敢辩驳,只瞧着兄长这么相信儿子的样子,那儿子却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认下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冤屈。”

“因此儿子敢问父皇一句,却不知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要将那些人尽数灭口啊?”

程钰的表情很平静,甚至于平静出了一种不经意不走心的散漫态度来。

也就是这种非同寻常的态度只叫皇帝感觉到一种尖锐的刺痛正在狠狠的钉进自己的心脏——

这种钉进心脏的疼痛本来就叫人难以接受了,可是更叫皇帝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正在伤害自己的人充斥在面上和语气中的那漫不经心……就仿佛身为皇帝的自己在他的面前也不过只是一只蝼蚁……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也并不会在乎自己的语气或者神情。

——毕竟你会关心你脚下是否不小心踩伤踩死了一只蚂蚁吗?

不会。

对吧?

……

所以,皇帝,决定,将程钰,也如同踩一只蚂蚁样的踩死。

一脚毙命。

因为这种生物连让他留着折磨的价值都没有。

就是这么的卑微!

带着这样的想法,皇帝的面上也绽开了一抹悠然到漫不经心的笑容:“你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垂死挣扎吗?没用的,没用的!那些人伺候了你母亲多少年?又知道你母亲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儿?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会选择将他们灭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程铮:“……”

这话听着仿佛极是有到底,但仿佛终究是仿佛而已,因此——

因此皇帝你到底是出什么样的自信才能用一副仿佛在宣布真理的态度来向大家讲述你的意淫啊?

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好吗?!

程铮觉得皇帝简直永远都能把他的下限再往下刷一刷。

可事实却是告诉程铮:他还是太天真了些。

就在所有人都试图用视线或明或暗的谴责皇帝的时候,程钰却是在所有人的震惊中缓缓的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程铮:“??!!”

可无论他有多么的不敢相信,程钰却是一副仿佛非常认同的模样。

程铮:“……”

程钰这是疯了吧?

程钰这一定是疯了吧!

所有的人……不止程铮,甚至于包括皇帝自己,都克制不住的这样想。

可也就在所有的人包括皇帝自己都认为程钰这是终于受不了打击以至于精神失常的时候,他们却再次愕然的看到程钰微微的偏过脸侧过头,一张年近及冠的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种宛如稚子般的纯真无邪来:“可是啊,儿子却是依旧有一点不明。”

他微微的笑着,那笑容童稚而甜美,简直就像是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的向阳花:“儿子不明白娘亲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做过’的?也不明白此时还有什么是刑部的大人们‘问不出来’的,因此儿子这个时候再动手……却不嫌迟了些吗?”

皇帝:“???”

他先是一噎,却又随即要被这一噎噎得险些背过气去——

程钰……

程钰啊程钰!

——你可以的!

这话儿听着仿佛是在说皇后,也仿佛在说刑部,但是谁又不知道其实程钰这一个字一个字的,都是在直往皇帝的脸上扇呢?!

皇后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做过’的?

那皇后到底又有什么是‘做过’的?

无论皇后做过没做过,这坤宁宫的人都在刑部里呆了多久了,做过的没做过的都该‘问’出来了吧?

即使问不出来你他妈编都能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了啊!

……

所以程钰这话简直是扇得漂亮!

也就把皇帝扇得简直都要昏过去了。

可是没有——

就在皇帝心梗的前一刻,他被一个声音给喊回来了:“儿臣给父皇请安!”

程铮:“……”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撇过脸和程钰对视了一眼,待看到对方眼里也有一种麻木的无可奈何之后,才意识到那声音大抵不是他的幻听。

那么,如果这个声音是真的,也大抵只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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