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
他是不敢埋怨皇帝的,就只能怨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日当值了?……当值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偏偏入了戴权的眼了……
只旁人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的,因此只能瞧着他那一变再变却越变越是不好看的脸色,大抵猜测着程镮的状况约莫是不太好了。
如此,程铮便就轻声道:“太医,可是二弟有什么不妥?”
他的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在这万籁俱静的御书房里也能堪称一句响亮的形容了,但便是这样,程铮也没有料到就在这一声之后,御书房里的人竟是齐齐的转头看他,那目光还说不出的古怪。
程铮:“???”
他或许能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但是却不能接受这洗礼他的目光……为什么会在古怪里带着点怜悯——
就像是在看一个二傻子?
其中由程钰和庄简亲王的目光尤甚。
说真的,程钰愿意如何看自己,程铮暂时不想和他多做计较,但庄简亲王竟然也这样看他?
登时就有些不能忍了。
自然,程铮也知道,在庄简亲王看来,程铮和程镮是兄弟不假,但这皇家的兄弟又哪里会是寻常的兄弟?若是有必要,相互将残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更何况现在皇帝已然帮程铮动手了?所以在所有人看来程铮就应该一言不发的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所有联系,然后等到程镮身死之后……
但不是程铮说,这想法也太傻了些吧!
若是程镮当真出事了,那皇帝是断断跑不掉的,而一个跑不掉的皇帝,会叫程铮跑掉吗?
所以无论程铮出声不出声,这黑锅,皇帝不会叫他松快了去,而他既然都不得松快了,那如何就不能叫皇帝再添点堵了?
因此程铮是越想越觉得庄简亲王想的傻傻的浅,这份浅甚至都叫他不怎么愿意和庄简亲王说话了!
……
而庄简亲王真是那样想的吗?
真的觉得程铮因为一时的不忍而说出的那句‘傻话’要不得吗?
是,也不是。
庄简亲王是认为程铮这样做不妥,但理由并不是为了叫程铮先等到程镮的死。
因为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程镮死不死……对程铮的影响并不会太大——
可对皇帝的影响却是毋庸置疑的。
而庄简亲王对皇帝人品的判断也是毋庸置疑,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皇帝会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拉上一个垫背的。
等到那时候再讲程铮拉出泥潭,就有点费力了,还不如今天就阻止程铮挑战皇帝,只想办法一面安抚皇帝一面救治程镮,如此将这么一件祸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
可以说,从某方面来说,程铮和庄简亲王的想法很是有相同之处,只是程铮却是不愿意相信庄简亲王‘依旧对自己有好感’,所以在出发点不同的情况下,会阴差阳错也就不足为怪了。
还是再说皇帝吧。
皇帝自然不会不知道庄简亲王和程铮之间瞧却是仿佛有火花在冒,但既然这两个人都是他所不喜的,那他也就不在意这两个人是谁打谁的狗脑袋又是谁能把谁的狗脑袋打爆了——
他只关心自己。
就道:“二皇儿这些日子身子骨本就有些不好,眼下又遽然晕厥,却是叫朕担心不已……不知太医可救治的法子?”
太医表示只想呵呵皇帝一脸。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皇帝这么不要脸的。
见过冷心冷肺的,没见过皇帝这么冷心冷肺的:
二皇子为何会身子骨不好?因为被皇帝踹了一脚啊。
二皇子为何会遽然晕厥?因为触动旧伤,且这触动的方式说不得是在皇帝在他的旧伤之上再添新伤!
左右都是你,你‘担心’个啥啊?管住自己的脚丫子不就可以大家都少一点事儿了吗?
只到底不好说。
且还有更不好说的问题呢:这天下的医生但凡要治病,望闻问切总是少不了的……可眼下却要他怎么去望闻问切又怎么才能望闻问切出一个和皇帝无关的结果来?
却是真真难办!
——且还不能欺君。
于是御书房里不由得就寂静了下来。
这寂静是因为太医的沉默,也是因为太医在沉默的同时,那额头上的汗珠子简直和暴雨一样的源源不断。
程铮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的,也正因为这知道,所以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心中的快意也是海量的。
但也并不打算继续逼迫这太医了:毕竟他是真心想要保住程镮一命的,也毕竟若是把太医也逼昏在这里,难道还要程铮亲自去太医院里再找一人吗?
就婉转道:“便是一时间没有头绪,但你也当自动改如何才能缓解二弟眼下的情况吧?”
知道,当然知道。
太医一时间简直是如蒙大赦:只要不涉及到程镮的‘病因’,就算要他在含混之中将程镮给治好也完全不是什么事儿啊!
就对着程铮叩头道:“下官虽不才,但这点子事儿却是不敢推脱的,只却有一不情之请。”
程铮:“……”
他只觉得自己兴许有些太多嘴了,又或者这太医也是一个傻的?毕竟不管这太医有什么不情之请,也该去请皇帝啊?
却到底不好就拒绝,也只看皇帝,却是不说话了。
而太医也随着程铮的视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由也就转头看向皇帝,神情里更是带上了几分的惴惴。
至于皇帝……作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