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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不敢相信。
程铮只觉得难以置信。
在今天……不,准确的说是就在刚刚之前程铮还认为徐浩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可……他就是这样可靠的?
就在程铮简直无fuck可说的时候,高坐于御座之上的皇帝却已是轻声的开口了:“……拟封号?”
“是,”徐浩再一叩首,平板道:“陛下,三殿下为皇后亲子,身份贵重,按制早已应拥封号享亲王待遇。此外二殿下亦是人品不凡,因此微臣认为,二位殿下的封号不能再拖了,应尽早拟定上好嘉号。”
“身份贵重?……人品不凡……?”皇帝却没有回话,只将这八个字来来回回的咀嚼了几遍,语气飘忽,声线轻微,听上去仿佛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皇帝这样的举动使得徐浩也有些码不准了,他在地上又跪了一会儿,想了一想才道:“陛下莫怪微臣多事,只是……三殿下已经十六了,且前些日子也已大婚,而二殿下更是二十有一了,本朝……本朝还没有这般年纪却没有封号的皇子呢。”
徐浩的话一说完,便见到上头竟是滚了个明黄的东西下来,它一路顺着御阶跌跌撞撞的往下落,色调抢眼又跳脱,不由便唬了一跳。只是回神细看之下却发现那是龙椅之上的引枕,明黄的底,走着五色彩线,上头绣着的龙瞪着牛铃一样的眼睛,又大张着嘴巴,雪白的牙齿看上去竟有几分森然之态。
于是徐浩不敢再看,只低了头恭敬道:“还请陛下圣裁。”
皇帝便又默了几息,身子仿佛扭动了一下,一副甚是不满却无处发作的模样,但最终却只烦躁道:“此事再议,且退下吧。”
徐浩便有些瑟瑟了,但到底还是坚持住了:“陛下莫怪臣不识抬举了,只是微臣身为礼部尚书,这事儿便是微臣的职责,此前微臣未能及时提醒陛下已是失责……微臣认为现在万万不可再继续错下去了。”
“你这老头真是忒的多话!”
皇帝一怒之下竟是脱口骂了一句世俗中的粗话,待回过神来自己也不免有些尴尬,便清了嗓子道:“还有没有别的事儿了?若是没有,戴权——”
恭立于御阶之下的大太监会意,立时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只是虽是‘有事启奏’,但能够在奉先殿上站位的官员都不是傻子,自是看出了此刻皇帝心情不渝,于是便再是有事也不由得自己先掂量了一下,若事情不那么急……还是等下次吧。
如此便无人再出列,皇帝也早已没有好脸色了,干脆就甩袖走人。而皇帝戴权一走,朝堂上便不免有些松散起来,大家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徐浩,神色就有些微妙了。
程铮是十分想凑过去问问徐浩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只是他是太子,皇帝一走这大殿上泰半的目光便移到了他身上,如此思量了再三到底也没有走过去,只匆匆扫了徐浩几眼便追着皇帝匆匆的也往乾清宫去了。
却不想他走之后三皇子程钰却是踱到了徐浩的身边,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清的语调大声清楚的道:“再不想徐大人竟也是这样的关心我,真是令我感动得几欲落泪,只是若是我的记忆还没出错的话——徐大人好似是……太子殿下的岳父?”
徐浩便道了一声不敢,也不抬头,只低声道:“任是谁的岳父,该做之事该尽之责还是要做到尽到的。”
程钰立时就哼了一声:“这话听着倒好听,只别是迷汤儿的话罢。”
徐浩再道了一声不敢,这才道:“便是臣是太子的岳父,难道臣的话便不对了吗?殿下已是成年了,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别的不说,若是……那殿下此刻与微臣说话便能自称本王了。”
这话说得程钰登时便是一愣,但不等他细细的将这话咂摸一遍,徐浩已是对着他叩了一个头,躬身出去了。
徐浩即是礼部尚书,便主掌礼部之事,礼部是个清贵的所在,主要职责为节庆典礼,科举考试,藩属觐见和外国往来之事。其下设四司,为仪制清吏司、祠祭清吏司、主客清吏司和精膳清吏司,分别主持科考事务、嘉礼军礼、外宾接待和筵飨廪饩牲牢等事务。
此时重阳将将过去,礼部上下便不免有些清闲了,徐浩便也端着茶随意的处置了一些杂事,如此等了有一会儿,果然将程铮等来了。
程铮进门时还是端着的,只是等到礼部领路的官员一退下便忍不住了,只嘭的一声便一掌拍到了徐浩的桌面上:“徐大人,你这却是什么意思?”
徐浩办公用的桌椅是一套酸枝木的,也因此硬重无比,击打声亦是响亮,只一声便将院子里那些试图围过来的礼部小官们都唬了一跳,大家相互看看,也顾不上来奉承太子了——不然极可能便是撞枪口了——当下摸了摸鼻子,各自散了。
而徐浩却全然不惧,只乐呵呵的将手中的元白釉茶碗放下,自起身到门口巡视了一圈,也不掩门,径直回身道:“太子殿下手可疼?”
……疼,当然疼。
只是这话却不乐意对徐浩说了,程铮便将通红的巴掌背在背后,只盯着徐浩追问道:“徐大人,你为何就给老三请封号了?还将老二带上了?”
徐浩却叹了一声:“太子殿下,不是微臣说您……只是您也太……沉不住气了些。”
程铮便是一哽:沉不住气?他差点就要气爆了好吗?但是不等他说什么,徐浩便又问道:“却不知太子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