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这个理儿。
但又岂是能够自称一声‘本王’这么简单的?皇子一旦分封,便有了王府有了食邑有了太多只是皇子时得不到的东西。而且此时三皇子已是在工部听政,若是……只怕再进一步也是使得的。
既然如此,这王位就是一根吊在三皇子面前的胡萝卜,由不得他不奋力追逐。
只是虽明白了这一点,程铮依旧有些迟疑:“你……可能确定?”
徐浩便看了他,只温和道:“殿下,出宫您可甘心?”
程铮顿时一哽:甘心?他又如何甘心?
徐浩便笑:“想必,三皇子和您是一样的心思。”
程铮只一想便明白了:他是太子,他住清宁宫理所当然。程钰是皇子,程钰封王也是理所当然。
这世上,比起求而不得,更加让人不甘心的是那些应得却又得不到的东西,他是这样,程钰也必然是这样,所以……在封王这件事上程钰必定会尽心尽力。
而一旦程钰尽心尽力了……他也就……确实不用多做什么了。
这样想着程铮便也彻底的明白了过来,这一明白心中也就放开了,便只看着徐浩道:“大人的意思孤已是明了,只是大人,孤却还有一事不解。”
徐浩也不忸怩:“何事?”
“父皇为何就……?”程铮皱眉道:“孤总觉得今日的父皇有些奇怪,若要说他这样做是为了孤的体面,孤却是不信的。”
程铮的这一说法使得徐浩也稀奇的望向他:“为了殿下?咳……殿下也太……诶……微臣虽不敢武断,但微臣认为这事儿应当和陛下自己个儿有关,殿下只留意着便是。”
而事实证明徐浩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预料的的确不错,程钰确实是忍不住的——该他的东西他凭什么不要?——于是这些日子,不但朝堂上有官员明里暗里的向皇帝表示您的儿子大了该封王了,乾清宫里有关封王的奏章也是雪片一样的堆积起来,程铮在皇帝身边时也顺路看了一看,发现这些奏章大多都是世家的官员呈上来的,这些人便再是官位不显,也有一份祖宗传下的体面在,皇帝便也不能用他们的奏章去填尚膳监的火塘子。
如此过了几天,便是程铮也看出了皇帝是越来越烦躁,在看到类似的奏章时竟是克制不住直接一把便将之从御案上扔下去,也不要人捡,竟然就要它们这样堆积在地上,任由着宫女太监们踩踏——
也好似在写这些奏章的官员脸上踩踏一样。
程铮又看了几天,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明白了皇帝这是彻底的不想分封皇子了,便再次借机指了一件事儿去工部,回来时照样‘路过’徐浩的院子。
徐浩得了消息,捏着他的元白釉茶杯在酸枝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便带着一些礼部已经拟好的嘉号去工部串门子了——程钰的岳父侯敬庭是工部左侍郎,无论是给程铮修太子府还是给程钰修亲王府他都是说的上话的。
如此再过不了两天,葛尚书便在朝堂上出列了:“启禀皇上,关于太子建府之事一事已是有了几分眉目了,只是却不知陛下的心意究竟——”
皇帝终于从这些日子堪称立体循环回放的关于三皇子封王的启奏和奏章中解脱出来,因此看着葛尚书的目光便很是和蔼,只道:“且呈上来吧,朕看看。”
葛尚书上前几步,恭敬的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戴权,戴权又小心的踏上御阶,将东西跪呈给皇帝。
那却是整整一摞的图纸,纸张本是又轻又薄的东西,只是这样一大摞重叠在一起也蔚为可观了,皇帝的手向下沉了一沉才接住:“怎么这么多?”
葛尚书便叩头道:“微臣想着……二殿下与三殿下也是时候应该开府了,不若将适合的宅子一起选了,便也是臣等尽心了。”
皇帝当即就是一声冷笑:“既如此,朕——还要感谢你的体贴了?”
葛尚书就微微缩了缩脖子:“微臣……”
但不等他说出‘微臣’如何,皇帝的手便是愤然一挥,那摞图纸顿时在空中散开,然后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雪白的纸片一张又一张的在葛尚书的面前铺了满地,看上去好似一片的苍茫。
而皇帝已是道:“即是如此,朕也不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才是,便选了日子将老二老三一并挪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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