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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听到皇帝这么说,程铮的第一反应就是——

老子不信!

是的,就是不信,程铮便是再傻再蠢再迟钝,被狠狠伤害了这些日子总也该有些许的醒悟了罢?

而这一醒悟,便清楚的看出这皇帝……委实没有一个父亲的模样。不,他又岂止不是慈父?这些日子程曦且小心的观察着,发现皇帝看着儿子的眼神竟和防着敌人的眼神有些许的相同呢!

只这个发现再是使得程铮惊悚甚至于惊吓,他却也只能默默憋住了这个秘密,便是徐氏或程曦也不敢诉说。

因为……这样的事儿……谁知道了,谁也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程铮便再吸了一口气,只尽量让声音变得平稳而低沉——孺慕是不可能的了——便也将就着这样罢:“让父皇忧心却是儿臣的不是了,只是不瞒父皇,这些日子儿臣亦是夜夜不能眠呢,虽儿臣只是搬到皇城里,可到底也离您远了些,若是您渴了饿了或是……因此儿臣不免恨自己无用,竟是不能尽孝于父母膝下呢。”

皇帝便也温和了嗓子,只道:“你素来是个孝顺的,朕很知道这点,因此又怎么会怪你呢?且你也不过是搬到皇城之中而已,便是什么时候想回宫看看了,左右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很不必忧虑呢!另你也说了,‘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你既身为太子,便更应该了解黎民百姓的辛酸苦辣,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便是一时不能尽孝也是应当的。朕这些日子也是忧心,只因想到东汉末年生灵涂炭,而那曹贼也曾有过一句话值得人深思——他指责汉献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这话让朕很是不安,因为细细想来朕的诸多儿子又如何不是如此?这样又如何养出支撑天下的栋梁来呢?因此朕便再是担忧情切也只能一时放下,只盼着你们能够出了这宫墙,放眼看看这天下呢。”

这话皇帝这些日子已是寻思了许久——便再是天下之主,一次性的踢走了三个成年皇子,也是需要一点子遮羞布的,因此皇帝这些日子竟真的是反侧难眠,只寻思着这遮羞布该如何遮,且还要遮的漂亮遮的自然……

只是等到遮羞布被他纠结着织出来了,他却又犯了难:该在什么样的时机将这方遮羞布秀出来?若是没头没尾的,反倒更让人讥笑呢。

但不等他烦忧到自己出来制造这个机会,便在今日听到了程铮自请出宫的话语。

可以说皇帝登时就对程铮高看了几分,虽说这个儿子向来……却不想也有知情识趣的时候呢!

于是对程铮不免也有几分宽和的神色了,这一宽和便连话语也多了些,只斟酌着言辞将他安慰了,顺便再用高大的形象将自己包裹了——自己可不是和儿子有仇,而是俯首黎民关怀百姓!

如此一举数得之下,皇帝越发的开怀,也就看着程铮越发的顺眼:“你且瞧着那宅子还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是不满意,便尽可对工部提了出来,需记住,你是太子!便再是出宫体验民生,终究不可亏待了自己!”

程铮就叩拜了,又揣测了一下皇帝此时的心情,想来应该极好,便又小心的开口了:“父皇的关心儿臣且谢过了,只是父皇,若说关心民生心系百姓,儿子自认愧不如二弟呢。”

“嗯?”皇帝此时还沉浸在一种类似于自得的情绪中,警惕心便也没有那么高,只随意问道:“老二?他怎么了?”

程铮就笑答道:“二弟在刑部听政时,可是阻止了一桩冤案呢。”

皇帝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这却是如何说的?这朗朗乾坤,如何就有冤案了?”

“却也算不上冤案,只是情节委实让人叹息。”程铮拱手启奏道:“那浙江衢州开化县有一户人家,世代以织布为生,先祖也是一个吃的下苦头的,因此便积攒了些银两,如此辗转几代也算得上是富裕人家了,只是却有一点不美,那便是子嗣不丰单传了数代,且这届家主膝下更是只有一个独女。”

这却是在讲古了?皇帝登时更迷糊了些,只是刚刚才发表了一通民本论,便不好就这么直白的说自己没兴趣,只好泛泛道:“这却是天道不公呢,只不过这天下之事岂有尽如人意的?”

程铮就再叩首道:“正是父皇说的这个理儿,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那人家既然只有一个独女却又没有近支的亲族能够过继,便也只好坐产招夫,给女儿找了个入赘的夫婿,生下儿子也继承这家的姓氏,只盼望着这样能够把这家业继续传下去。”

这事儿虽不常见,却也算不上什么荒唐,皇帝便叹息道:“女子不可立户,这却也是无奈之举了,只如何就荒唐起来了?”

程铮虽低着头,但声音却半点不低:“只因那夫婿竟是贪得无厌之人,见了这许多的家产便生了独占之心,又觉得那老家主的存在碍着他的事了,便就对……就对老家主下了毒手。”

这句话一出来,堪称石破天惊,便是朝堂上也嗡嗡了一阵,皇帝更是气结,只将手在扶手上重重一锤:“荒唐!这果然荒唐!天下岂容这等不孝不义之人?!”

程铮便低垂了眉眼,趴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帝兀自生了一阵子的气,又难免好奇:“这般的事情虽是荒谬,但罪证确凿,怎么就成了一桩冤案了呢?可是官府……?”

“却不是呢,”程铮平静的解释道:“只那家主的小姐也是个烈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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