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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懵。

程铮说什么?六十——六十大板?

六十大板会死人吗?

可能,而且是十分的可能!

可是……可是……可是——终究有那么一丝不死的可能性不是吗?

人就是这样一种执着的生物,即使本已在绝路之上时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可是一旦面前绝谷的末端露出了些许生的缝隙,那些希望便也就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的成长发芽,只将一颗心挤的满满当当——

活!

要活!

便是六十大板又怎样?熬过去便是一条活路啊!

于是原本就激动的人越发的激动了几分,虽依旧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但望着程铮的目光也带着些许的感激与狂热。

程铮和徐氏在这样的眼神中且有些感觉坐不住,只是再怎么坐不住也得坐住了,便看着常青让人传了板子和条凳来,这数十个人分做两排列开了,一个个的摁住了,当着这满院子下人的面儿——

打!

这顿板子下去,当即便有两个太监一个宫女送了命,剩下的人便是还有一口气,也奄奄一息了,程铮也不多说,只吩咐人去套了两辆板车,便要把死人和活人分头送出去。

就在常青和刘保勋分头行事的时候,徐氏却是清冷冷的开口了:“今儿的事儿都看到了罢?那便好好的想一想,你们身后的主子便是再手眼通天权倾一时,他们又能够救你们的命吗?我和殿下便再是再落魄,拉上你们一起陪葬却还是使得的。”

于是静寂的院子越发的无声了些:只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话儿——绝对不是空口的威胁。

徐氏便再次顿了一顿,目光四下里巡视了一遍,再开口时声音里就带着一点子暖意了:“过段时间便是年节了,大家既然已经随我们一道出来了,那规矩上便也不如宫里那般严苛了,若是有想见父母兄弟的,也尽管去——只要不误了正事儿我便也不问你们,全当做慰劳你们这一年的辛苦罢。”

只是她的话虽是有些暖意,但听的人莫不觉得心下更冷:这是……再告诫自己莫要将家人一块儿连累了?

但是不等众人想通这个问题,徐氏并着程铮已是起身了,最后淡淡留下一句:“好生做事吧,新年的红包必是少不了你们的。”

这话之后,两人便又带着一众从人缓缓的去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两张并列摆放的紫檀坐椅并凌乱无章的脚印……还有那些死去的人留下的绝望,只在这院子的上空缭绕不去。

徐氏和程铮虽是出了正院,却没有立时回徐氏的屋子里,只拐到了后院,就近找了个院子进去了。

这院中住的是沈良娣,带着赵承徽和张昭训二人,见太子并太子妃进来了便要请安,只是却被程铮斥退了,只让沈良娣将主屋空了出来,又有一个小太监小跑着去厨房要热水去了。

……这却是要洗漱了。

死人终究是件晦气的事儿,便只是处置的背主的下人,也终究是条人命。

徐氏和程铮皆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便是有人代劳,便是因为处置方式而未闻哀嚎也没有见血,也不免让人觉得身上仿佛缠绕上了一股缠绵不去的怨毒之意——

却不好就这么回去见程曦了。

程曦却是被留在了徐氏的院子中,到底是初冬时节搬家,便有些受凉,徐氏便让太医在药方中加了些安神的药材,又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尽数留下了看守她,如此两人才得以脱身出来处理这件大事儿。

只是现在既是处理完毕了,这思绪便也不免有些想念起程曦来了,当下便由程铮开口道:“那丫头……也不知如何了。”

徐氏一面使人去催水,一面就着屋里的火盆服侍着程铮将那乌黑蟒缎貂皮里的斗篷去了,自己也将身上那件的青黛的羽缎对衿褂子脱了,看着丫头捧下去烧了,这才叹息道:“却不是我说,只怕我们今儿……她亦是看出了几分。”

程铮便是一唬:“你别吓我,她该不会——”

“且不会,徐氏便安慰道:”我临走时分已是嘱咐了方嬷嬷和怀书,今日便是将那丫头捆了也是不许她乱跑的!”

程铮只松了一口气,便摸着炕沿坐了:“必须这样!这死人的事儿,见着一次便罢了,若是次次都……那她还不得——罢罢罢,且将宫里大佛堂求的东西都拿出来摆上吧,你也看着日子,只选那方便的时候,找了那有名的高僧来,在正院里念回子经,去去晦气——按那丫头的性子,必是会跑到正院里去玩闹的——此事宜早不宜迟!”

徐氏就点头:“我明日就使人去馥兰寺,必办得妥妥帖帖的,殿下便放心罢。”

程铮便安了一半的心,只转而道:“那些送到司礼监的宫人——”

徐氏在他的下首站了,垂了眼睛道:“便是……送过去的也只会是具尸体了。”

程铮就张了一张嘴,只是那句‘那就好’到底说不出口,便只能捏着手腕上的一串十八子的砗磲佛珠转着,只默默不言了。

却也沉默不了多久,一时热水传了进来,徐氏便服侍着程铮洗浴了,她洗得仔细,连头发丝都通了好几遍。

在程铮沐浴之后,徐氏又给自己叫了盆水,只带着倚画语琴自到屏风后去了。

程铮便散了头发,只坐在炭盆边叫小丫头细细的用布巾擦拭了,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金骏眉,一面轻轻的啜着,一面皱眉道:“过了年,孤且想在朝堂中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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