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了……
荣音感觉到小.腹一阵阵地下坠,传来无比胀痛的感觉,她抓着段寒霆的手,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医院,去医院……”
“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段寒霆这会儿已经是手足无措,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只顾着将荣音抱起来,就要往外冲。
杜玉笙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一见荣音的情形,沉着脸道:“这里离医院太远,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段寒霆慌的一批。
杜玉笙一锤定音,“只能在这里生了。”
“什么?在这里生?”
段寒霆倏然瞪大眼睛,荣音疼得头脑昏沉,欲哭无泪,呜呜呜,她不要在这里生。
人间安得双全法,世事从来不如意。
好在杜玉笙早已有了准备。
很快,一丛丛的人员走进来,在工厂临时搭成了一个产室,紧接着踉跄地走进来两个身影,正是陈伯庸和方小芸夫妇。
看到师父师娘的那一刻,荣音的心才安定下来,也罢,在这里生就在这里生吧。
可该委屈的还是委屈,孩子还没生,荣音的泪就哗哗地往外淌。
“师娘,我怕……”
方小芸怜惜地摸摸她的脸,“有师娘在,别怕。”
白色的帷幔将荣音罩了起来,密不透风,方小芸来时还从杜公馆带了两个稳婆,都是接生的好手,她们麻利地把一切准备就绪,准备接生。
“音音,别怕,相公在呢……”
段寒霆握着荣音的手,给她擦着额头的汗,颠三倒四地安慰着她,脸色看上去比荣音还白,神情比她还要紧张万倍。
在战场上,段寒霆都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人!为什么不能生!为什么不能替荣音承受这份痛楚!
两个稳婆看着一旁的段寒霆,“司令,我们要替夫人接生了,您到外头等吧。”
“不,我要在这儿,陪着音音。”
段寒霆握着荣音的手,死活不放,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够离她而去呢。
方小芸道:“让他在这儿,看看他媳妇是怎么为他生孩子的。”
荣音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段寒霆在不在这儿,一bō_bō如浪潮般的阵痛完全将她吞没,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使劲儿……加把劲儿,深呼吸,吸气,吐气……省点力气别喊,气运丹田……”
荣音觉得她半辈子的力气都耗在这儿了,酸痛酸痛的感觉疼得她直哭,她哭,段寒霆也跟着哭,一边哭还一边哄她,“不疼了,等生出来就不疼了……”
废话!
荣音在心里狠狠骂孩儿他爹,握着段寒霆的手,她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道:“等这孩子生出来,我一定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好好给我磕两个响头!”
姥姥的,疼死老娘了!
“磕磕磕……”段寒霆迭声道:“等孩子生出来,别说孩子,你让我给你磕都成!”
荣音瞪着他,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疼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
杜玉笙在外头,背对着帷幔,不敢看里面的一幕。
他叼着一只烟斗,借着抽烟来缓解心中的紧张,然而拿着烟斗的手却不停地在颤抖,旁边的小弟们看到这一幕都倍感诧异,老板这是在紧张吗?
闯荡江湖半辈子,什么风浪杜玉笙没见过,但还真是从未像今日这般紧张,更多的是自责,竟然让阿音在上海,他的地盘上被绑架,他难辞其咎啊。
要是闺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她,将来又有何颜面去地底下见晓娥……
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稳婆几乎变了调的尖叫声。
“出来了!出来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工厂,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白色的帷幔,听着里面的报喜,“……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
后面的一切是如何解决的,荣音已经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股苦味滑进嘴里,她蹙眉,睁开眼睛,就是段寒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沧桑的要命,却还是掩不住一脸的帅气和喜气。
他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参汤,见荣音悠悠醒转不由惊喜,想拿帕子给她擦嘴,一时间找不到,干脆吻了上去,吮进了他的嘴里。
“嗯……怎么这么苦。”段寒霆苦了脸,拧紧眉。
荣音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身心俱疲到了极点,哑着嗓子,张口便问,“孩子呢?”
“师娘他们看着呢。”段寒霆柔声回她。
荣音蹙紧眉,“你怎么不看着她?”
段寒霆握着她的手,“我得守着你啊,不能有了小公主,就不要大公主了。”
“谁要你守着我了……”
荣音急了,想起身,可浑身无力,身上那股酸痛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她急的想哭,哑声道:“我要孩子,给我瞧瞧孩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抱过来!”
被充分无视又冷落的段司令表示很委屈,可现在他哪敢委屈,一丝脾气也没有,麻溜地把裹在襁褓中的孩子抱了过来,送到荣音身边。
荣音现在还没有力气抱她,只好借着躺着的姿势去瞧她,看着窝在襁褓中红皱皱的小东西,只觉得心软成一片。
这是她九死一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出来的娃娃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