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沉声道:“玉玑师弟,掌门师父现在何处?”
玉玑子勉强应道:“十三年前暴病身亡。”
这一句回答得实在让他自己都脸红,刚才在厅中,公孙婉容已经揭穿了十三年前的事实真相,玉璇子三人在侧为证,仍如此说,连素有交情的玉璇子等人都嗤之以鼻。
“什么病?用什么药?谁为他抓药?谁为他煎药?病了多少日子?”玉清连珠炮似地提出五问,玉玑子当然一问也答不上,因为他从未思考过该让掌门师父患什么病?因为从来没人为他老人家煎过药,因为师父身亡前并无患病消息传出。但此时的玉玑子与在厅内时大不一样,他神色一端,突然擎出苍龙剑,厉声喝道:“掌门信物在此,岂容你等呼来喝去?本门弟子听令!”
这一着事出突然,不但玉清长老一伙没有料到,玉璇子几个也目瞪口呆,都以为在公孙婉容揭穿他罪恶之后,他会无脸出示掌门信物,只凭真功夫与同门一争高低。这时玉玑子将传派信物高举过顶,大家只好一齐跪倒尘埃,听他训示。
这实在太滑稽了,罪人高高站着,准备审判罪人的人都齐刷刷地跪着。苍龙剑一出,公孙婉容就在厅内摘下了两朵桃花,准备玉玑子一旦凭着信物裹胁同门互斗或使其它阴谋,就用一花伤他握剑的右手,一花将剑弹向玉清道长。
大家心里最多的猜测,还是担心玉玑子持信物命同门与厅内的小煞星拼死一搏,而自己趁乱离山,远走避祸。
人性反复,凡事难以逆料。玉玑子一生,如果能撇开这几大罪恶,他也算得个好人。然而好人坏人,原难分清。世上不一定每个人都会立志做好人,但决没有谁立志做坏人。莽莽江湖,好坏参差,善恶无常,坏人会做许多好事,好人会做许多坏事,一念之差,一步之差,都可能酿成不同的结果。
假如玉玑子在偶遇公孙婉容母亲的那一刻能够自制,他这辈子很可能就是个道行高尚功圆德满受人景仰的大好人,但一次失足,带来他接二连三的丧行失德,误己害人,罪莫大焉。
玉玑子启用掌门信物的动机和目的,大出众人意料。他深感自己已经逃无可逃,唯有取死一途,启用信物最现实的目的,就是在死前免受众辱,并为死后求一份安宁。他擎剑在手,语气冷峻地喝叫道:“玉璇真人!”
玉璇连忙应道:“玉璇子在。”
玉玑子依然用冷峻的口吻问道:“本掌门命你如实禀报四长老,我玉玑子执掌峨眉一十三年,于道学武学两途,是否有辱掌门之职?”
这时玉璇子也想起玉玑子对峨眉一派的诸般贡献,显得有几分激动:“玉玑师弟自掌峨眉,励精图治,率门下弟子,建筑修真观址一十二处,编修道学经书二百三十卷;并广为传经布道,弘扬三宝长生之法,影响遍及岷蜀沅湘各州府郡,于道学一途,大有发展。又研创劈挂长拳三路、通臂拳一路、子午棍八十一式、峨眉落花双穗剑法五十二式、长短鸳鸯刀法一百二十六式,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峨眉武学。道学与武学,是峨眉立派之基,玉玑子尽忠职司,殚精竭虑,光大我学,劳苦功高。”玉璇子说至此处,已是泪如雨下,回顾十三年来玉玑子呕心沥血,为本门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却被证明是峨眉最大的罪人,不免悲从中来。
玉玑子身为一派掌门,毕竟虎死不倒威,此时持剑挺立,依然是大家气度,有着万般威仪。玉璇子说完后,他又喝问:“玉清长老!”
限于门规,玉清道长也不得不回答:“玉清子在。”
玉玑子再次喝问:“你听清了玉璇真人的话么?”
玉清道长又答:“句句听得真切。”
玉玑子目光逡巡一周,高声道:“峨眉众弟子但凭良心回答:以我玉玑子十三年来的作为,是否辱没了掌门之职?”
依照峨眉山规,掌门问话,不可不答,因此包括玉清道长在内,人人都回应了一声:“没有辱没。”
玉玑子神色渐渐变得沮丧,渐渐里涌出了泪光,他的目光再次逡巡了一周,语重心长地说:“是的,没有辱没!我是很好的掌门之材,我本来还可以为光大峨眉创造更多更好的业绩。但是,峨眉弟子听着,我是一个罪人、一个罪恶滔天的人!”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调,一付痛心疾首状:“十三年前,我毫无廉耻地奸污了一个女人,我入人世六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碰过一个女人。假如那个女人不是十分的节烈,一切都象没发生过,就没有人能知道我的污点,人们就会一生一世把我当好人。可是那个女人,她死了,就因为我的失德,害了她的性命。十三年来,我常去她坟前忏悔,忏悔我的罪恶。为防事情败漏,我想借云游为名远离道山,却不幸落入万恶的销魂教手中……”
“销魂教?”众人齐声发出疑问,因为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样一个教派。
玉玑子环视了众人一眼,接道:“是的,销魂教。那是一个神秘的教派,企图称霸武林。教中高手众多,更有一种邪药固本培元膏,一经服用,那感觉终身难忘,而且还能增加功力。但那是毒药,服了第一次,如果隔三年不重新服食一次,就将内力尽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