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有不甘,又回到城里,在街上蹓跶了一阵,仍然找不到落脚点。天色渐渐晚了,人也感到饥饿,就找了个小摊要了两碗面。
“没地方住就不住吧,我们就连夜赶路,明天找个好地方早点睡。”吃完面,牛肥肥嘀咕了一句,便把账结了,两人骑上马,施施然往城外走去。
经过那杏黄旗飘荡的小店子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只听得一声锣响,有个高大的道士,穿着青布长袍,左手一面小锣,右手拿着小锣锤,摇着摄魂铃,叮呤呤地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一串人影,几尺远一个,一色的穿着黑色长袍,戴着斗笠,脸上和后脑,还有前胸后背都贴着黄裱符纸,机械地跟在那道士后面。
还真是住死人的店?牛肥肥和战东方大感疑惑,匿踪潜行悄悄跟了下去。那道士摇着摄魂铃一路在前导引,一队死尸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显得十分诡异。那道士左手的小锣经常敲响,时间长了牛肥肥和战东方也发现端倪,那小锣敲得很有规律,一般的上坡敲一声,上完坡再敲一声。下坡敲两声,下完坡也敲两声。遇到沟坎敲三声,不敲第二遍。摄魂铃响过,他发现远处透着灯火的人家亮光就没了。
那道士带着一群死尸竟然走了一夜,使他们想起黔湘一带赶尸的传说。难道真遇上赶尸匠了?
走到鸡鸣时前面离城池不远了,又有户人家,象先前那家喜店一样,孤零零地矗在荒野里。与其他人家不同的是这家本来黑着灯,摄魂铃一响,灯亮了,那大门本是开着的,有个老汉从灯光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赶尸匠带着一群僵尸到达门口时,他早让在路边恭迎。那道士也不打话,带着僵尸走了进去。一切归于寂静,好象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那屋里的灯光还亮着。
战东方看了牛肥肥一眼,没有说话。
牛肥肥说:“你想一探究竟?”
战东方点点头,于是两人悄悄上了屋顶,揭开半片瓦观察着动静。
房中一张小方桌,那道士叮呤呤摇了一遍摄魂铃,总共五具僵尸,象听从号令一溜儿靠墙立着。房间象是专门为僵尸准备的,就是再多几个,那墙头也可以容其立得下。待僵尸都立好,那道士就将小锣和摄魂铃挂在床头,自己坐到桌前。店家打了一盆洗脸水端到门口,道士接了,拿到房里洗完脸又送到门口。那店家接过端走。过一会儿送来饭菜,林林总总,份量不少。依然在门口站定。道士接过一一摆在桌上,碗筷有六付。那店家走了,道士掩上门开始用餐。这时僵尸居然活了,也围坐到桌前,一人一筷吃起饭菜来。吃完又象先前一样依墙而立。
死人也吃饭?从先前店家送进六付碗筷来说,店家是知道的,另五付碗筷分明就是给死人准备的。还有那饭菜,那不是一个人的量,而是六个人的量。再看那些死尸,一个个脸上没有血色,又分明就是死人。吃饭时黄符裱纸也盖在脸上没动,有符镇着,僵尸能动,而且还能吃饭。牛肥肥的惊诧难以言表了,战东方却面无表情,只管打量着屋里。
那店家来敲门,道士将桌面收拾完,仍然用先前端饭菜来的盘子将盘盏碗筷送了出去。递给店家后关上房门,待店家走后摄魂一摇,自己上床倒头便睡。那群僵尸靠在墙上也一动不动,象是睡着了一样。
人家睡觉,没什么好看的了。战东方向牛肥肥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飞身离了小店,到野外找了个避风向阳的所在,一个抱着刀,一个抱着剑,沉沉睡去。
两人睡到日头偏西才醒,在溪水里洗了一下脸,拿出干粮啃了几口,又喝了几口溪水,然后在旷野里蹓跶,只等天黑,再去看那赶尸匠。
故事还和前晚一样,又是一声锣响,那道士摇着摄魂铃在前面走,后面一溜僵尸跟着。行进投宿乃至饮食没有太多区别。日复一日重复,两人日复一日观察,务要找出个究竟,倒是把去盘龙山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谁知这道士却是作怪,横穿过辰州,并未作停留。湘西巫术,向来不及潭州,横穿辰州是要往潭州去么?在牛肥肥二人印象中,潭州并无喜店之类的设施,往那边该如何住宿如何饮食?不觉好奇心更浓了。
这天天快亮时,赶尸匠来到辰州边缘的花石戍。带着一群僵尸,居然直奔伏波山庄。
这伏波山庄是三湘船帮的产业,显然不是苦主。那道士带着僵尸来到这里,一定大有名堂。但伏波山庄防护很严,周边不留杂物,收拾得干干净净,白天无法停留。